“兄弟,你是郎中?”
“嗯……算是吧。”
帐蓬里一下炸了锅了。
“郎中,这儿有郎中,”“快来呀,”“郎中,快给我瞧一瞧,娘的,疼死了。”
旁边的伤兵们,闻风都凑过来,把谭天保周围挤得水泄不通。
谭天保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看看这些伤兵,都兴奋而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己,一时有些慌乱,“别忙,我看看……唔……一个个来,唉唉,我只是稍微懂点。”
既没有药,又没有器械,其实谭天保对于治疗士兵们的伤没什么办法,他能做的,也只是清创、去腐、包扎之类的简单处理。
但是,这已经非常受到伤兵们的欢迎了。
不到半个小时,谭天保甚至在伤兵群里成了象神一般的存在,大家收拾出一块最整洁温暖的地方,让他休息,还有人主动找来了衣物,给他换下那身肮脏破烂的袍子。
每个人都用尊崇的目光瞅着他。
这种意外得到的待遇,令谭天保自己喜出望外,他这才发现——军医,这是部队中一个非常吃香的职业,与“传令兵”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有件事情令他奇怪,谭天保问旁边的士兵们,“兄弟,难道你们的队伍里没郎中吗?”
一提这个,好几个人都骂起来。
“不要提那个贼瓜皮,眼睛只瞅脑瓜顶,哪里肯理会我们这帮穷当兵的。”“那是个贼球势利眼,就会给当官的溜须拍马。”“我们找他?没有一百大钱孝敬,你看他理不理你……”
看起来,这只部队里的军医,不怎么地道,名声很臭。
一直忙到快天亮,累得谭天保差点散了架子。
……
第二天,车厢峡口,一片纷乱。
高迎祥、李自成的义军,开始大批投降了。
峡口两旁站着一队队的官军骑兵,跃马横刀,监督着一群群衣衫褴褛,满面土色的义军走出车厢峡口,威严地发布着命令。
“把武器丢下,马匹留下。”
义军士兵都把手里的长枪、长刀,扔在路旁,在大群官军骑兵的监视下,徒手低头走出峡口,排成一列列的队伍。义军队伍经过连续苦战之后,剩余的已经不足四万人了,个个蔫头耷脑,被官军逼着在峡谷外列队集合。
没了武器,垂头丧气……活象一堆堆乞丐。
……
谭天保接到了命令。
官军里一个叫做“林大勇”的把总,把谭天保叫来,“你,带着我们去峡谷里勘察,看还有没有遗漏。”
“是。”
谭天保答应着,骑了一匹马,带领林大勇和一百余名骑兵,纵马进入车厢峡。
峡谷内一片狼藉,死人死马,撕坏的旗帜锣鼓……就象一个垃圾场。
在谭天保的带领下,一百余骑官军检查了各个营地,除了满地肮脏的垃圾,散发着阵阵臭气,并没发现其它藏匿的残余义军官兵。
“这是高将军的大帐,这是李将军的大帐,”
谭天保一处处指给林大勇。
每个地方都空无一人。
忽然有官兵叫喊起来,“你们看,这里是什么?”
只见一堆乱石砬子后面,扔着一堆闪亮光的东西,走到近前一看,却是一些散乱扔在石砬子间的断刀刀头,断剑剑头。
折断的刀剑。
在发生过激战的战场上,出现断刀断剑,一点也不稀奇,但是这堆石砬子不过几丈方圆,乱扔的折断刀剑粗略看去不下百十件,这可就不正常了。
“这里还有。”
士兵们又在另一外土堆乱草丛中,发现了另一堆刀剑的断头,密密麻麻堆在一处不下几百只。
大家心下都很纳闷儿。
这么多断刀断剑,若说全是战斗中折断的,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继续往前走,又陆陆续续看见了好多,都是折断的刀身剑身。
有官军士兵问谭天保,“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把刀剑都弄折了?”
谭天保一脸迷茫,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啊,这事儿……太令人费解了。
一堆堆断刀断剑,透着丝丝诡异。
难道义军要投降了,为了不让官军得到武器,就故意把刀剑都弄折了吗?
有这么做的必要吗?
百思不得其解。
……
忽然,林大勇一拍大腿,脸色骤变,大叫道:“不好,快回去,快回去通知陈大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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