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终于可以恢复放肆妄为的本性了。
“林大人,”
张献忠的话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敬重之意,反而是含着十分的讥讽。
“今天咱们喝个痛快酒,然后,我封你个官儿做,你想不想当内阁首辅哇,哈哈哈——”
恣意狂笑。
这话——已经是造反之语了。
封官儿,封你当内阁首辅,这是皇帝才有的权利。
一桌子的官员,全都战战栗栗。
监军道张大经畏畏缩缩地说:“张将军,咱们……自从共事以来,一向情谊深厚……”
“放屁,谁和你有情谊。”张献忠突然收起笑容,把脸一翻。
张大经的汗从脸上流下来。
可是他不敢反驳,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张将军,您有何吩咐,尚请明谕。”
张献忠斜睨起眼睛,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就象一只狼打量几个嘴边上的小兔子。
忽然,林铭球“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两眼怒视着张献忠。
“姓张的,你今天要造反,我们拦也拦不住,但大家同为大好男儿,生何欢,死何惧,你休要污辱于人,视他人如草芥蝼蚁,天理昭昭,公道自在。”
一番话义正辞严。
满桌震惊。
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看起来,林铭球是豁出去了。如此当面斥责一个反贼,呆会张献忠还不一刀宰了你?
张大经、马廷宝都面如土色。
张献忠眨巴两下小黄眼珠子,忽然咧嘴一笑,冲着林铭球伸了伸大姆指,“好,好汉子,老张喜欢你这样的犟种,林大人,我现在又不想杀你了,只要你向我投降,我让你当中军官儿。”
“林某誓死不从反贼。”
一句话斩钉截铁。
让堂堂的巡按御史当你的中军官儿?林铭球宁可去死。
此时,他心里那份后悔就不用提了,早知道张献忠会造反,为什么还从襄阳回到谷城来?
另外,对熊文灿这个浑蛋的怨恨,更是一言难尽。
但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林铭球是个硬骨头,倔强人,他连想都不想,便拒绝了张献忠的劝降。
张献忠也不想罗嗦,他朝白文选呶了呶嘴。
白文选站起身来,端起一碗酒,“来,林大人,我敬你一碗。”
林铭球脸色铁青,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白文选也“咕嘟”喝下一碗,抹了抹嘴,将酒碗放在桌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猛地上前一步,朝着林铭球胸前刺去。
“噗,”
匕首直没至柄。
林铭球闷哼一声,捂着胸口,栽倒在桌下。
张献忠眼都不眨,根本不去瞅倒在桌下的林铭球,他从桌上端起酒碗,狞笑着说道:“各位,咱们开席吧,这家酒楼的烧鹅味道好得很,请,大家陪着老张饮了这一碗。”
一饮而尽。
张大经和马廷宝战战兢兢,不敢不从,跟着喝了一碗。
白文选面不改色,喝酒,吃肉,啃烧鹅。
大家就在林铭球的尸体旁边,吃着这一桌滋味独特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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