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惨叫伴随着一个黑影从门口冲了进来。朱雀爬起身时一看,是大黄,正抖着身子蜷在炕前,口中不时哼唧的叫着。
就在朱雀摸不清头绪时,一声大吼在屋外响起。
“回屋!”
这是一个年老男人的声音,语气中还带了一种压抑的愤怒。
好歹前世还有些社会经验的朱雀,不难猜出这是那个所谓的爷爷回来了。这个家中也只有他,敢对那老妇人如此呵斥吧。
屋外一下静了起来,大黄也停止了哭诉,不时地舔舐受伤的后腿。
李香莲端着一盆水悄悄地进了屋,拿了一个矮凳放在炕前,把水盆放上去。
然后,将朱雀翻过来脸朝上摁在炕沿上,再用清水轻轻的打湿头发,同时压低声音悄悄地说。
“雀啊,你爷回来了,咱不怕。说什么娘也守着你,不让他们将你丢了,把你……一个人……丢在土地庙。”
李香莲边说边流泪。面对着亲生骨肉这惨兮兮的样子,终于狠下心来要抗争到底。哪怕,将自己也赶出家门,也不要再让孩子一个人受苦。
夏末秋初的天气,中午依旧是有些燥热。朱雀被洗漱干净,也换上了一身衣物,虽然是补丁摞着补丁,但比先前强的太多了。
午饭的时候,一家人算是都到齐了。没有任何这具身子意识片段的朱雀,才了解了家庭的全部成员。这些还是通过李香莲絮絮叨叨的话语,再一一的对应才弄清楚。
爷爷叫朱康,奶奶只知道姓钱,只有父亲朱度一个孩子。母亲李香莲,有三个孩子,朱雀最小,最大的是姐姐朱洁,还有一个哥哥叫朱元。
早些时候,朱家也算是富裕人家,在镇子上也是算得上名号的。之所以落得这般田地,都是源自于父亲朱度。
朱家原先居住在朱家镇。朱家镇是个福地,北部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山势陡峭、直耸入云,一条溪流从山中流出,经朱家镇蜿蜒而出。对于以种田为生的朱家镇人,可谓是天大的便宜。
朱家几代积累,到朱雀的爷爷朱康这一代,已有百亩良田,端的是镇上上等人家。谁知其妻钱氏,自产下朱度后,再无生养。
由此,朱度属于“千顷地一颗苗”的状态,从小就是娇惯着成长,也养成了一个四肢不勤、好吃懒做且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因家底殷实、人丁又少,对朱家来说算不得什么。待朱度成年,与相邻五样松镇上李家结亲,娶李香莲为妻。几年间,便育有朱洁、朱元两个孩子。在朱雀降生时,一场大祸降临朱家。
离朱家镇最近的城池叫临山城,朱度到也经常前去,算的是比较熟悉。就在朱雀降生时,被卡住,镇上的稳婆也没有对策,只有去临山城找大夫。
朱度却在临山城做了一件错事,不但未请来大夫,反而惹了天大的麻烦。幸好朱雀最后时刻艰难降生,落得母子平安。朱雀却留下呆傻之症,无法治愈。
但那祸事,竟逼的朱家卖光了全部家产,才得以保全朱度的性命。朱家也由此搬到镇外,靠租种田地为生。
至于那场祸事到底是为何,只有朱康与朱度两人知晓,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朱雀是被母亲背到院中来的。此时正斜靠在母亲的怀里,认真的打量这一世将伴随的亲人。反正这一世的朱雀是个呆傻的样子,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端详。
院子倒是清扫了一遍,一张方桌放在院子中央。
朱雀和母亲坐在下手位,正对面是朱康一个人,左侧是朱度和朱元,右侧是钱氏和朱洁。
此时的朱雀正打量着朱康。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已是白的多黑的少,在头顶束起,用一根竹簪固定。黝黑的肤色,方脸、圆眼、卧蚕眉,虽是满脸风霜,但遍布坚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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