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孝平皇后悼亡夫{2}
自从登基以来,王莽还是初次自称老父。王嬿瞧父亲闪烁其词,孝平皇帝晏驾之因,竟自避而不谈,便即正『色』道:“还望父亲莫要相瞒。”
王莽观此情形,只得回道:“当年孝平皇帝身患重病,不治身亡。先帝患病的那几日,朕每日都会带着众臣到太庙祈福,央求上苍垂怜我大汉天子。朕当初心如刀绞,那滋味你定然不会体察。朕还向神明许愿,只要贤婿能够康复,朕甘愿代他而死,可惜天不遂人愿,先帝还是英年早逝了。”言下略显不满,无甚悲悯之『色』。王嬿道:“我夫君并非患病而亡,父亲如若忠于汉室,还望您能彻查。”此语既出,王莽低声斥道:“胡说,你夫君乃是九五之尊,天之骄子,何人敢来谋害。”
王嬿凄恻垂泪,反唇相问道:“谁说身为皇帝便无人加害,历史上莫非没有篡权弑君之事吗?”王莽满面阴云,喝道:“你今日尽说浑话!”王嬿轻哼一声,道:“你到现在还要骗我······我夫君所服的汤『药』有剧毒······他是被活生生毒死的······”
王莽登时按耐不住,厉声叱道:“你当真昏了头了!这种混话都敢『乱』讲!”话到后来,强自平复心神,阴森续道:“孝平皇帝所服的汤『药』都是朕亲手端来的,而先帝每次服用之前,朕都会尝上一口。如此这般,你竟还胡言汤『药』有毒。”说话间,双唇微颤,难以自制。
王嬿将父亲的举止神态看在眼中,当下强抑愤懑,悠悠回忆道:“当年我夫君着实病得不轻,不过他身子本来已有好转,为此我跟夫君还时常感念你尝『药』之恩。”王莽打个哈哈,不冷不热道:“你们倒还有些良心。”
王嬿道:“可我夫君临死前的汤『药』你却没有尝,这件事我记得清清楚楚。”说话间,清秀容颜犹似笼罩寒霜,王莽只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王嬿怔怔望着自己的双手,凄楚说道:“当时我和夫君都没在意,你离开椒房殿后,是我将『药』亲手端给他的。他服下『药』后还对我说,祖宗虽定下了规矩,言及非刘氏者不可称王,可他还是要封你你做安汉王,甚至冲着你将我许配给他,哪怕禅让皇位,那都是夫君心甘情愿的。我俩本来好好的,可只说了一会子话,他忽而腹痛难忍,吐了数口黑血,只过了不大会子工夫,他便离我而去了。他在弥留之际,还说舍不得我······”话到后来,双手不由发颤,转而强自定神,怒视王莽道:“我夫君的唇齿、口鼻、躯干以及指甲都是青黑『色』的,这些你也亲眼所见。我多次哀求你查出下毒的凶手是谁,可你却硬说他是染病驾崩,其实你只不过要掩盖他被毒杀的事实,你正是个弑君篡位的『奸』贼!”
王莽鹰目半合,牙关咯吱作响,喉头低嘶,竟而恶狠狠地道:“你疯了,看来你真的疯了。”王嬿凄然说道:“我多么希望夫君并非父亲所杀,可这些年来,你总推说先帝乃是暴病而亡,初时女儿不敢多想,可及至你篡汉自立,且又软禁太子刘婴······使我不得不······直视真相······”话到后来,竟自泣不成声,转而厉声斥道:“你是个披着人皮的豺狼,大汉皇帝定是你害死的!”
王莽拍案而起,便朝殿外走去,随后阴森狼顾道:“你倘若不是朕的爱女,今日岂会还有命在。”说罢,挥了下袖袍,迈出了椒房殿。
殿外诸人瞧王莽面带愠『色』,赶忙瑟瑟跪拜。王莽面『色』铁青,竟自背过双手,道:“太子刘婴为人痴傻,难以承继大统,即日起废去其太子之位,降为安定公。孝平皇帝遗孀王嬿身为刘婴养母,未尽抚育之责,即日起剥去孝平帝皇后尊号,改称黄室宫主,明日早朝朕便会昭告天下。”其音甚高,王嬿虽在殿中亦可听得清楚。
众宫人唯唯诺诺,一名小太监小跑过来,朝王莽叩拜道:“启奏陛下,执金吾云旗将军有机密要事禀报,现下正在天禄阁恭候陛下。”王莽道:“朕已知晓,你先退下。”转而向贴身服侍的老太监道:“赵承恩,你先带几个人留下,便在这椒房殿门口,将伺候刘婴的太监宫女从速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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