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岭镇。
在绿岭的西边有两道山岭子,高约五百米,没有名字,大家习惯把东边的山岭叫东岭子,西边的山叫西岭子。
两道山岭相隔不到百米,夹着一条长沟,绵延十余里。
在山岭脚下缓坡处,长沟的两边,参差坐落着一百多户人家。
顺着长沟村一直向东北走,就是秦巴山区,到了汉中地界。
据说长沟村的人原先都是老秦人,因为战乱撤到了这个山沟沟里,这一住就不走了,建国后这里被化作了一个合作社,现在叫作长沟村。
长沟村的人大都姓韦,都有亲戚关系,只有西岭子中间的高坡上住着五户人家姓刘。
这刘家本是长沟村的土著,百年前有几十户人家姓刘,可惜走的走,死的死,只剩下五家,成了村里的少数人,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通婚,韦刘也成了亲戚。
刘家人打算继续跟韦家通婚,以保证刘家不受排挤。
刘琳就是长沟村人,五户姓刘的之一。
今儿大晴天,刘琳和三个妹妹一起,把家里的麦子抬出来,倒在布单子上晾晒。
上个月割麦子时,下了场大雨,麦子受了潮,要多晒两个太阳,才不容易长牛子(米象)。
“大丫,韦支书家准备现在就把结婚证扯下来,到了腊月就办喜事,你给句准话吧!”
说话的是刘琳的二婶,一个能说会道的女人,不知道她收了韦支书家里多少礼,三天两头地朝刘琳家里跑,帮着韦支书家的小儿子韦鹏牵桥搭线。
“二婶,这事过些天再说吧!”
刘琳用耙子划拉着麦堆,把布单子上的麦子铺平,让麦子均匀受晒,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二婶的话,敷衍地回答着。
“大丫啊,从放暑假到现在,你一直拖啊拖的,韦支书心里很不高兴,你再不松口,韦支书准备到下岭村村长家下聘去。”
“他要去就去吧,支书儿子与村长姑娘门当户对得紧哩,哈哈!”
“啧啧,你这女子啊,咋这么倔呢!”
刘二婶拍着手,有些无奈,自家大侄女念过书,心思很大,老三家的户口簿都是她拿着,想要完成韦支书的嘱托,还得多跟大侄女好好地说说。
“大丫啊,你说你咋想的,韦支书家有钱有势,家里的田是村里最多最肥的,房屋是村里最排场的,去了韦支书家天天穿新衣服,顿顿大鱼大肉,韦鹏长得又不丑,你咋就不愿意呢?”
刘琳叹了口气,“二婶啊,不是我不愿意,我是说再等几天行不行!”
“等几天?”
刘二婶轻轻哼了几声,起初她还不清楚大侄女的想法,昨儿个听了韦支书的分析,才发现老三家的女子不简单呐!
刘老三两口都是老实疙瘩,竟然生了个争强好胜的大女儿。
别人家的女儿长到十八岁早就生儿育女了,可她坚持要读书。
屋里没钱交学费,她自己山上挖药材卖、砍柴卖、当小工,不管咋样,一定要读书。
家里人想了个办法,把她锁在屋里不要她去学校,她直接拿着火柴把屋子给点了,不开门屋子和女子一起完蛋,家里人拗不过她,只能让她读书。
可有一个条件,先把婚事定下来,家里可以拿到一笔聘钱,周转一下,现在计划生育抓得紧,他家才生了儿子,村上以前没让打胎,但超生罚款要交上,不然就是黑户。
大侄女不愿意,张口就说要嫁就嫁给村长村支书的儿子,别的家她看不上。
这话她是当着很多人面说的。
消息传出去后,很多人都熄了说媒的心思。
心思太野,眼界太高,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可本村村长两个儿子都结婚了,对他没有意思。
村支书家的小儿子韦鹏来看过她,小脸倒也秀气,只是身材瘦小,皮肤还黑,韦鹏不愿意要。
于是这婚事就这么拖了下来,拖过了初一,拖过了十五,差点就拖过去了。
五月份的时候,韦支书去镇上开会,恰好遇到刘琳晕倒被送去医院,听说是长沟村的女娃娃,他好奇地去看了一眼,还真认出了刘琳。
他听说过刘琳的事情,这个女子威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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