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些糖,用油纸细细的包着递给小公爷之后,马车就咕噜噜的走了,而看着他们走远,宋北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他没着急回家,而是直接走进了主家,因为他不太信任那个傻大个,所以安抚主家的工作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可当他刚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主家太太和阿悄忙前忙后的,又是换尿布又是烧热水又是喂奶,明明只有两个人却生生折腾出了人声鼎沸。
“红姨……你们这?”
宋北云的话让主家太太抬起头,她笑盈盈的说:“这孩子太亲人了,笑得咯咯响,将来定是个干大事的。”
“刚才……”
“嗨,有些事不是咱庄户人家该打听的,那憨大个说若是我们不管,这孩子怕是有性命之虞。我这当娘的人,哪忍看到这个,收下便收下吧,就当是养了个孙子。你看看这孩子,肉嘟嘟白生生,惹人喜爱的紧。”
这种淳朴让宋北云心里充满了愧疚,她和阿俏也许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吧,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这小兔崽子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就祈祷老天爷开个眼吧,放过这么一票吃瓜群众。
算了,就当自己行善积德吧。
“那红姨,我就先回去了。”
“别忙,今日上午外头来了几个卖鸭子的,我买了几只鸭子,让阿悄杀了晚上吃鸭,你便留下吧。”
“不用了,红姨。我这头还有些事。”
“你有甚事,让你留下便留下,这长大了还客气起来了,你小时候可没少在红姨家吃吃喝喝。”
长辈么……其实都是这样的,在他们眼里平均年龄是要减少一半的,就像她那二十多的儿子,在她看来大概也就是十岁左右,而宋北云更小一些,也就七八岁了,就自然认为孩子的们的事都不是事了,而这种方式虽然会让人平添些困扰,但总归是一片好意,不好执拗的。
坐在院子里逗逗大黄,用豆粕喂喂鸡,这天色也就暗了下来,玉生这时也从私塾中回来了。
“玉生哥,放课了?”
“嗯。”
玉生就是红姨的独生子,在人家眼里就是个老实巴交还没什么天赋的读书人,平日里会教庄里的孩子们读书认字,他总是说不论如何都得识字,不然长大之后容易被欺负。
为了这事,宋北云还专门给他弄了块黑板,还教会了他用石灰弄出了粉笔,现在他看书看腻了,就会去庄子的祠堂上给那帮皮猴上上课,倒也算是尽了一份力。
“等等!”
在擦身而过时,宋北云借着微弱的光看到玉生的脸上多出了一块淤青,身上的衣裳也破了一块,屁股后头还都是泥。
“玉生哥,谁干的!?”
这玉生听闻,立刻侧过脸,连连摆手:“没事没事,自己撞的。”
“行了,我从小就跟人打架,这撞的和打的我还分不清?”宋北云皱着眉头围着玉生转了几圈:“下手够重的啊,说吧,是谁!”
玉生连连摆手:“没事,真没事。”
“你要不说,我可就告红姨去了。”
“别别别……别告诉娘。”
“那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玉生无奈,加上他性子又软拧不过宋北云的泼皮性子,所以坐在院子中说起了下午的事。原来今日他早早的下了学,独自去往县城里打算去拜访几个同窗,看看夫子们最近有什么新的批注。
在县城时与县令的公子发生了口角,那家伙叫了些人把玉生给打了一顿,虽然伤的不重,但这口气实在是让人难以咽下。
“不怪别人不怪别人……”玉生摆手道:“这就是我身无功名,若是有功名在身,他们也不敢……”
说完,他便呜呜的哭了起来,也不知是恨自己苦读无门还是受了委屈无处发泄。
“行了,玉生哥。”宋北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娘的,明天我就是会会他。”
“可不行……”玉生拉住了宋北云:“那可是县令之子。”
“县令?”宋北云冷笑一声:“县令就能随便打人?玉生哥,你别着急,这事包在我身上。”
这时,屋里传来阿俏招呼吃饭的声音,宋北云看了玉生一眼,然后回道:“玉生哥说让我帮着送去房里,他今天想了个破题之法,要验证一番。”
玉生感激的看了看宋北云,然后便起身回去了自己房间,而宋北云看着他萧索的背影揉了揉鼻子:“真的是人善被人欺,破烂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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