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晨侧头想了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弟在六镇立下了些功勋,和曹家玄微太子交好。此番更是随之入京……”
“但不瞒你们,六镇的兵家大将,他很是相熟。李氏的李宝在朝中也稍有根基……虽不及你崔家为汉人世家之首,但也是陇西大姓,郡望世家!”
崔绰连连点头,李家他还不知道?虽不如崔家领袖世家,但也根基深厚,若有大事,在外朝之中自有活动的空间。
便是他崔家,其实也不反对李氏……
崔绰想到这里,低下头来,他叔祖崔浩想要建立的,便是南晋那边世家联盟执掌朝政的体系。
但上面这位,似乎对此颇有微词。
他必须将这等情况,回报老祖,请老祖判断、决策。
但想来应该不会反对李氏掌权。
毕竟,李氏再如何也是正经汉人世家,不会如曹氏这般胡膻气重,搞来一堆鲜卑胡种来制衡,分汉人世家的权。
大不了让李氏压过崔氏一头罢!
世家之争,是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而并非高山倾倒,不是东风压倒西方,就是西方压倒东风。
“道门这边,我为太上真传,楼观道主,不日将在终南山重开楼观,再建祖庭!”
崔绰点了点头,道门这边不是问题,陇西李氏一贯与道门交好。
“至于佛门吗?”
旁边的不空突然开口:“其实佛门也不是问题……”
他双手合十,目视钱晨,道:“尊者触地大愿,龙树菩萨念有回响,正是三教合一之机,必不成问题。”
钱晨沉默,这太一和佛门的关系嘛!
确实……都怪太一玩的太花,和什么人都有勾结,搞得他不好向佛门下手。
崔绰悚然一惊,佛门居然不是问题!
“佛门若不是问题,那么魔道也一定不成问题……毕竟,魔道从不在乎谁做主,反正他们都暗反捣乱!”
崔绰也终于插话了。
崔啖神情懵懂,看着钱晨身后缩头缩脑的金银童子,也露出了它们那等清澈愚蠢的神情来。
咱们不是说怎么应付宫中的差事的吗?
怎么说着说着,好像在造反了?
崔氏若和李氏联盟,那么外朝的稳定就真不是问题了!一旦突下狠手,宫廷政变,清理内朝,架空曹家天子,封禁两宫。
然后崔氏出面,稳定外朝,汉人世家集体反噬,清理鲜卑胡人贵种。
让李重暴起斩杀太子,身回六镇,合纵联营,精准清洗六镇之中鲜卑的基本盘。
再拉拢一批边将,稳定六镇,令其不至于反水杀回朝中。
一旦局势稳定住了,李家篡曹就成了啊!
崔啖越想越害怕。
怎么自己就成了造反的骨干,他本是回老家读书清修的,误打误撞因为在南晋认识的前辈身份特殊,就卷入了这等大事之中。
眼看族兄面露沉凝之色,前辈端着茶杯,胸有城府。
不空端着茶盘在旁边,面含心机……
金银童子两个,似乎都隐隐沾染了荆轲聂政的煞气,似要被他带入宫中,白虹贯日!
那边前辈似要开口——
“失败了才是叛国,胜了就是革命!连这点心理都没准备好吗?”
这边族兄好像要拍拍他的肩膀:“哙之啊!若是大事功成,这份荣光我不会独享!”
“我读孔孟的啊!”崔啖想要自白:“我有忠义……”
但老祖崔浩好像出现在了他身后,威严道:“孔孟读的越好,越有换一个天子的冲动,忠义要放在心中,让我们一心成忠!忠诚!”
“忠诚!”
耳边似有一声齐声的呐喊。
崔啖想要挣扎而起。
这时候一声洪钟大吕在耳边响起,却是钱晨随手敲了一下旁边的木鱼。
他看着崔啖,笑道:“你丹成之时,在凝聚大神通种子之际功亏一篑,金丹跌落品级,已有阴魔暗藏其中,染化了你的神识。”
“所以才常常心智低落,心灰意懒,如今更是频频走神,乃是魔念侵扰之故!喝了这杯灵茶让你灵台清明,反而把那一丝魔念暴露了出来。”
“我以木鱼为钟,震你心神,此时你能把握住那一丝魔念了吗?”
崔啖满头大汗,骤然清醒,心神猛然抓住了那一点魔念。
钱晨笑道:“我本可一刀将那阴魔斩去,但却不利于你之后的修行。”
“若是你牢记我传你的五德之道,便会领悟内炼群魔之法,到时候,才有你弥补道基的机会!”
崔啖顿时感激道:“原来前辈是为了引出我的外魔,所以才……”
“哦!”
钱晨随手敲了一下木鱼:“那是顺便的事,主要还是就事论事……”
崔啖果断下拜,恳求道:“前辈,小子斗胆恳请前辈顺天应命,悲悯众生,如今北方初定,朝局虽乱,但民心思安……”
钱晨笑了笑,回头对崔绰道:“瞧瞧,这便是大义所在,民心所向。”
“若非我弟李重,你弟崔啖这些人秉承大义,心有坚持,如我们这等野心家,早就闹得天下大乱,纷争不休了!”
崔绰思索了片刻,忽然道:“前辈说笑了!”
他放下茶杯,看向钱晨目光炯然道:“前辈应该根本没有和我崔家联手的意思,更不图推翻他曹家!”
“哙之,你是魔念滋扰,才有此杞人之忧!”
崔啖登时一愣,是吗?
崔绰看着钱晨道:“只从前辈刚刚那一番话,便能看出,我等世家他视若腐萤,仙朝正统在他眼中不过尔尔!”
“其有翻天覆地之心,荡平乾坤之志。”
“这一席话,对北魏,对南晋,甚至对仙秦天庭,偏偏没有一字对李家!”
“所以……谋朝篡位,为一家一姓之私,夺取天下,根本不在他眼中,便是顺天应命,拾起满地狼狈,收拾山河也不过尔尔!”
“他虽然骂的是仙秦,但他想做的,也是仙秦……”
钱晨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突然道:“我的心思,这么明显吗?”
他伸手把两只金人捉来,抓在手中摩挲玩弄,太阳金精铸造的身躯手感细腻,更带着暖意,而太阴银魄的丝滑和凉而不冰,也十分舒适。
“终南山在哪里不好,偏偏在长安边上。”
“故而楼观道落定终南山,无论我考不考虑,都必然会影响长安。”
“而此地暗流涌动,自曹玄微出京前往六镇,并非是乱起之因,反而是乱生之果。”
“有人在局中落子啊!”
“而无论我考不考虑,一举一动,都必然会掀起滔天巨浪,浅水之中是藏不住元神的。既然必然会影响大局,那我的一举一动,就难免要带些深思熟虑,免得我掀起的风浪,把你们这些小辈卷进去了!”
钱晨道:“所以,金银童子入宫,任它们玩闹一回,也是落子天元,在皇宫之中插那么一手。”
“其他不说,异日有人要对付你,宫中就不是死地绝路,而是你的一处‘气眼’。”
“对于李重,曹玄微来说也是如此!”
“敌人落子的地方,一定要有我的棋……”
崔啖、崔绰这才恍然。
崔绰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前辈一子定天元,居然是为了——自保?”
“叫你家老祖来!”钱晨随意道:“这等层次,不便与你们说了,只有他能听懂。”
崔绰恭敬站起,拱手躬身:“谨奉命!”
钱晨点着金银童子两个的额头,将它们点到了身下,金银童子两个乖巧的跪下,撅着屁股,拜了钱晨。
“你们两个小东西此番也受苦了!”
“《飞八石,转九丹,冶黄白,水琼瑶,化朱碧,凝霜雪于神炉秘经》,本是我道家先贤点化黄白之物的外丹经书,讲究的是炼万物之精为黄白。由你们练之,也是我希望你们将自身金银的本质,渐渐冶炼提高,步步进取。”
“但尔等贪嘴,吃了太多的日金月银,此物本质极高,乃是地仙界旧天之日月所化!”
“沾染了旧天禁忌,你们还想好?”
“若非我暗中布局,送你们去长安一回,让佛门用业火、愿力炼化你们一朝,叫尔等借此机会以神炉秘经重修此身,如何洗的去旧天禁忌,你们真想当一个天嫉人恨的小怪物不成?”
金银童子连连叩首。
钱晨这才起身,瞪了耳道神一眼,这小家伙眼睛一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踢了两个童子屁股一脚,钱晨径直走向塔林。
“来!这次你们没了手段,被人欺负了一番。老爷我正好有些不要的旧物,就先让你们保管着,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欺负我家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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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爆发到二十五号
二十六号以后尽量稳定更新,然后下个月继续……
十一我啊!
要再活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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