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宇跟着白棋走,前前后后都是李姑村的村民。相比于其他几队,李姑人是最少的。包括那些柱拐杖的老人,也不过一百多人,而其他村最少的一队超过两百。他注意着各村人数的多寡,各村的灾民也都看向他:一个白白净净、高高大大从未见过的年轻和尚。
陈晓宇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灾民的焦点。男子对他张望,女人和小孩也对他张望。男人的张望只是不过是看看他这个人,女人不但看他长什么样,还看他身上穿着的短袖衬衫。
实际而言,他的衬衫确实独特:式样是短衣的式样,但短衣很少对襟,全是交领,且短衣全由粗布所制,他这件短衣一看就是绸一样的细布,却又有绸所没有的笔挺。再加上从未见过的折领,使得队列中的少妇闺女看了又看,毫不羞赧。看也就罢了,一会她们又鸟儿一样叽叽喳喳,乃至最后发出哄笑,半点灾民的样子都没有。
听到女人的笑声,陈晓宇脸皮有些发烫。他生来就不是什么焦点人物,带着乡下孩子惯有的自卑。可他毕竟读过大学,谈过几十万的生意,脸红之下他也没有低头或者假装严肃,而是转头迎向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中,女人们又是哄笑,接着脸红,再后来便再也不敢看了。
“陈——晓宇!”施粥场由荆棘环绕,空出的小门只容一人通行,好似安检。与安检不同的是,进去之前里面的小吏会先喊名字,只有喊到名字,人才能进去。
陈晓宇前面的李姑村的村民,衣服破烂,神情也很萎靡。他一身光鲜、高大挺拔的走进去,负责发米的年老的皂吏见状吃了一惊,赞了一句:“好后生!”
赞归赞,赞完还是向他伸手,要他手上的历头。先是要陈晓宇在他桌子上那份历头的日期处按指印,而后又在陈晓宇递交的历头日期上画押。画押完毕交还历头,这才到粥锅对面的草棚里领米。
白白的米用竹筒舀出来倒在簸箕里,两升米盖不住簸箕的凹底,端在手上估计只有两斤,而这两斤米便是陈晓宇一天的食物。没肉没油的饮食根本压不住饿,早上吃过早饭,现在不到十一点肚子又饿了。昨天半夜也是,八点多钟吃的晚饭,半夜起来就饿了。
出了另一道门,端着簸箕的陈晓宇有些愁眉苦脸。因为住在瓦房院子,他不必与其他灾民那样回草棚。就在他看着这两斤米愁眉苦脸的时候,一件让他更愁眉苦脸的事情突然发生:一个老妇从后面追来,错身时她身子一歪,向对面走来的一个男子哭喊,“徕子!徕子啊……”
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激动情有可原,但她因为激动不看路把陈晓宇手上的簸箕给撞飞了,里面装的两斤米全撒在烂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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