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伢闭嘴!你要是觉得飞哥没理,再吵都不迟!”
刘明亮这话说得可漂亮,其实阴得很。他又不象贾栋材是农村伢子,他老爹是当官的,而且是大局里的二把手,从小就看多了勾心斗角的事,哪会不清楚其中的鬼把戏?
他敢肯定,黄大仙一开始就想让冯大龙当苗圃场长,但又必须安抚住贾栋材,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口王娓娓快生崽,让栋材先代理人秘股股长,同时又让冯大龙代理苗圃场长,哄得这两傻小子高高兴兴地替他黄大仙卖命。可惜喽,王娓娓没那么忠心,舍不得让出那位子,现在玩塌了吧?
“讲就讲!”
被贾栋材拖着的邱绍飞也真敢讲,所里想搞苗圃赚点辛苦钱以获得更好的发展,冯大龙他爹又管着造林,只好让这小子当场长,这样才能从林业局拿到苗木采购指标。讲的全是事实,但隐瞒了黄局长关于不让私人凑股的打算,可话里话外又有这意思,足够让老油条们听得出来。
“要论本事,你冯大龙能比得过栋材?还不就是有个好爹,狂什么狂?”
话音刚落,唯恐天下不乱的江义立即火上浇油道:“龙伢,莫听他满嘴喷粪,领导都还没定的事,他能替领导作主?再讲了,即使是又怎么样?以你的本事,还搞不了个苗圃?放心,哥哥撑你!”
撑你妈啊,马大龙气得破口大骂道:“死一边去!老子都不知道老子要当场长,你”
骂到一半,跳起脚来对骂的冯大龙卡壳了,他只是贪玩不是脑壳蠢。刚才黄局把三个股长叫过去开会,讲的就是办苗圃的事,所里想做育苗生意,有路子的刘明亮说了不当,谁还有路子?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冯大龙头脑一热,冲着把他俩分开的贾栋材嚷嚷道:“材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想过要当这狗屁场长。我可以发誓,我要是当了这狗屁场长,全家死光光!”
完了,等黄局回来,还不晓得要发几大的火!站在人秘股办公室门口的王娓娓,听到邱绍飞逼得冯大龙这样嚷嚷,吓得身体直往下滑,慌得同办公室的谢会计赶忙扶住她。
眼睛余光瞄到人秘股的动静,被逼着去当公园股股长的邱绍飞更是痛快。他一直反感成天在领导面前打小报告的王娓娓,但也很清楚黄局长的为人,既然决定了搞苗圃那就一定会搞,而且会不顾一切地搞。
行,反对不了就不反对,但一定要把这阴阳怪气的王娓娓搞掉。要是这娘们还霸着人秘股的位子,一点小事都往领导那捅,大家还想过舒心日子?如果这次能逼着领导让栋材那小子上位,以后大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起码不要担心一点小事就被领导骂个狗血喷头。
所以,等冯大龙一发誓,存心挑事的邱绍飞大喜,冲冯大龙竖起大拇指,服软道:“龙伢,你有种,哥哥服你了!”
江义也不傻,而且更恨把他贪污电瓶车款捅破的王娓娓,见王娓娓吓成了那样,也急忙补刀道:“龙伢,莫吹牛皮哦,男子人讲话可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暗中搞事的刘明亮没再添枝加叶,但心里也爽得直冒泡,他老爹当官,他太清楚官员的德性。搞苗圃,想从林业局碗里搞饭吃,哪那么容易搞?
如果他刘明亮愿意当这场长,保证没别人什么事;他不愿意,那就铁定是冯大龙当场长;最多是黄大仙在豺狗面前讲几句好话,允个兑现不了的诺言,哄得没路子的豺狗不得不给他卖命。嘿嘿,现在多好?冯大龙发誓不当场长了,莫非王娓娓还能当?挑事的是飞伢子,起哄的是江义,自己帮兄弟把事给办了,还不沾一点因果咧。
见刘明亮一脸贱笑,拉架的贾栋材也反应过来了。龙伢不当场长,那不就成了自己碗里的菜?管他妈的得罪不得罪,先搞个场长的帽子戴着,等转正后参加选调考试的时候,总能沾点便宜。黄大仙那人心机太深,给那样的人卖命,搞不好什么时候被他卖了,还乐呵呵得帮他数钱。
看热闹的人也爽,飞伢子是什么德性?他这样闹,不就等于说搞苗圃赚的钱全归所里?公家赚钱,还想私人出力,脑壳进了水!
就连帮着挑事的江义都象喝了冰水样爽快,领导虽然没明讲,但那意思谁猜不出来?虽说贾栋材这王八蛋摆了自己一道,但那王八蛋没王娓娓那贱人那么贱,动不就动往领导那打小报告。嘿嘿,等自己提了副所长,还怕整不死这喜欢撑硬颈的狗东西?
只有默不作声的黎冬心里一动,她不比贾栋材、刘明亮他们是大学生,虽然读的是小中专,却是在经济发达的沪市读的,论见识不比他俩差。所里想搞苗圃其实是好事,大家总盯着些林业苗木,可曾想过园林苗木?比如公园里遍地都是的深山含笑树,其实就是一种非常好而且还没被人注意到的园林景观树种。
然而,她并不想告诉所里的人。她没离婚之前,大家都捧着她,自从她被扫地出门后,局里从上到下都对她冷眼相待,还被发配到了园林所,龌龊的甚至成天污言秽语,也只有贾栋材没拿有色眼镜瞧她,还帮衬着她、替她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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