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emsp;但第三盘棋,
emsp;emsp;皇帝依旧输得很惨。
emsp;emsp;瞎子心满意足了,舒服。
emsp;emsp;皇帝开口道:“先生,朕的身子,有什么毛病?”
emsp;emsp;瞎子抬起头,
emsp;emsp;道;
emsp;emsp;“陛下,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检查吧。”
emsp;emsp;“………”皇帝。
emsp;emsp;身边的魏公公脸皮抽了抽,合着你刚刚真的只是纯粹地下棋?
emsp;emsp;先前下棋时,无论是皇帝还是魏公公,都认为这是另一种“检查”的方式,毕竟这世上奇人异士很多,悬丝诊脉都算是入门级的了。
emsp;emsp;但没料到,
emsp;emsp;瞎子就是为了单纯地下棋,享受将皇帝在棋盘上杀得七零八落得快感。
emsp;emsp;“请陛下坐好。”
emsp;emsp;瞎子站起身,走向皇帝。
emsp;emsp;魏公公眼睛眯了眯,但没阻止。
emsp;emsp;这里是平西王府,平西王如果要弑君,不要太容易,也就根本没必要装神弄鬼脱裤子放屁。
emsp;emsp;“陛下身体有何不适么?草民问的是,比较明显的症状。”
emsp;emsp;“朕,偶尔会流一些鼻血,其余的,倒是没什么。”
emsp;emsp;皇帝差不离是短命的,虽然不能确切知晓到底活到多少年,但比他爹,应该短得多。
emsp;emsp;瞎子曾特意询问过天天关于他做的梦的细节;
emsp;emsp;预言里,天天攻打燕京城时,其实年纪,并不算太大。
emsp;emsp;同时,这里还有一个问题;
emsp;emsp;预言中,田无镜战死镇南关,注意,是战死。
emsp;emsp;先不去理会宿命是否恒定的这个理论,
emsp;emsp;战死的结局想改变,说难是难,说不难,也不难。
emsp;emsp;千里奔袭雪海关,直接颠覆了整个晋东的局面,接下来燕楚国战,主上再孤军深入打乱了楚国部署,两手可称神来之笔的军事方略,成功地扭转了整个国战的局面;
emsp;emsp;老田没有必须被战死的理由,就很难被人杀死;
emsp;emsp;而皇帝,
emsp;emsp;如果不是刺杀的话,那就是身体本身问题,毕竟,皇帝身边高手如云,御医也是极为优秀,这都能死,可真有点……不得不死的意思。
emsp;emsp;皇帝坐在那儿,
emsp;emsp;瞎子将右手大拇指,轻轻地按在了皇帝的眉心位置。
emsp;emsp;“先生,这是什么手段?”皇帝问道。
emsp;emsp;“陛下,请静心。”
emsp;emsp;“是朕唐突了。”
emsp;emsp;皇帝闭上了眼,
emsp;emsp;瞎子也闭上了眼。
emsp;emsp;魏忠河站在边上,随即,他感知到自这位盲者身上,流淌而出的精神气息,很浑厚,也很纯粹,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emsp;emsp;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半盏茶的功夫,
emsp;emsp;事实上,
emsp;emsp;可能也就默数了不到十个数,
emsp;emsp;瞎子就睁开了眼,同时将按在皇帝额头的大拇指收了回去。
emsp;emsp;其实,人体极为复杂,不可能一勘而就,但这一次,却真的很快。
emsp;emsp;刚开始,就结束了。
emsp;emsp;魏忠河仔细盯着瞎子的神情,只可惜,瞎子习惯了古井无波,再者,你也无法捕捉人家的目光,因为人家本就没有。
emsp;emsp;皇帝的身体,皇帝曾发生的癔症,魏忠河,其实最为清楚,他也曾担心过,但不敢细想。
emsp;emsp;只是,当这层纱布被挑起后,由不得这位侍奉过两任皇帝的大燕内廷总管不去慎重。
emsp;emsp;“朕的身子,如何?”
emsp;emsp;皇帝主动开口问道。
emsp;emsp;瞎子后退两步,俯身拜下去,
emsp;emsp;道:
emsp;emsp;“陛下龙体康健,乃大燕之福。”
emsp;emsp;嗯,这是睁着眼说瞎话,而且是很瞎的那种话。
emsp;emsp;皇帝点点头,道:
emsp;emsp;“那就好。”
emsp;emsp;“草民已为陛下检查完毕,草民告退。”
emsp;emsp;皇帝自袖口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鼻烟壶,递向瞎子:
emsp;emsp;“不是赏赐,而是诊银,这是规矩。”
emsp;emsp;瞎子笑了笑:
emsp;emsp;“草民多谢。”
emsp;emsp;瞎子走了;
emsp;emsp;魏公公皱着眉,欲言又止。
emsp;emsp;有些事儿,当奴才的自然得看见装作没看见,知道装作不知道,但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时,魏公公还是有底线的。
emsp;emsp;他是天子家奴,有个“家”字,就意味着是家里人。
emsp;emsp;“陛下……”
emsp;emsp;皇帝抬起手,道:
emsp;emsp;“姓郑的,会告诉朕的。”
emsp;emsp;魏忠河还是很严肃道:“陛下,您的龙体之事,怎能……”
emsp;emsp;“魏忠河。”皇帝打断了魏忠河的话。
emsp;emsp;“奴才在。”
emsp;emsp;“你信不信,这世上,除了朕的皇后和贵妃和孩子们,以及……现在的太子。
emsp;emsp;好吧,
emsp;emsp;再算上你和张伴伴这几个。
emsp;emsp;对于外人而言,
emsp;emsp;最不希望朕身体出事的,
emsp;emsp;怕就是这姓郑的了。”
emsp;emsp;……
emsp;emsp;奉新城外,
emsp;emsp;葫芦庙。
emsp;emsp;纸人依旧蜷缩在干燥的角落里,不住地思索着人生。
emsp;emsp;老和尚已经去歇息了;
emsp;emsp;小和尚则刚刚去重新添了一遍香油,忙活完,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抱着点心,掐着兰花指,一点一点地吃;
emsp;emsp;习惯在晋地的风中翩翩起舞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得直接把持不住。
emsp;emsp;纸人见状,
emsp;emsp;默默地嘀咕道:
emsp;emsp;“天子,天象,气运……”
emsp;emsp;起初,小和尚只当这个道士又在发什么疯,也就瞥了一眼就不当回事儿了。
emsp;emsp;吃过了点心,小和尚有些犯困,随后,他就趴在凳子上,睡着了。
emsp;emsp;纸人还在不停地嗫嚅着那些词语;
emsp;emsp;其实,道人早就看出了小和尚背后的真正身份,毕竟他们还曾在奉新城上方交过手。
emsp;emsp;他念叨的这些,只是个引子,为的,是引蛇出洞。
emsp;emsp;原本趴在那里打瞌睡的小和尚,在此时抬起了头,目光看向了纸人这里,一时间,法相庄严,只凭这目光,就足以让信徒臣服。
emsp;emsp;纸人见状,开口道;
emsp;emsp;“蛟龙再怎么化龙,只要他身上还披着那一层皮,他也依旧不能算是龙;
emsp;emsp;现在,
emsp;emsp;真龙天子就在跟前,
emsp;emsp;你就不动心么?”
emsp;emsp;小和尚摇了摇头。
emsp;emsp;纸人有些气郁,
emsp;emsp;忙道:
emsp;emsp;“你就铁了心地一棵树上吊死?”
emsp;emsp;小和尚开口道:
emsp;emsp;“那你可知,这世上绝大部分自树上摔死的人,是因为何?”
emsp;emsp;“为何?”
emsp;emsp;“因为他们爬着一棵树,却东张西望着其他树,摔死,活该。”
emsp;emsp;说完这话,
emsp;emsp;小和尚又趴回去,渐渐发出了鼾声。
emsp;emsp;……
emsp;emsp;“检查过了?”
emsp;emsp;郑凡坐在屋子里,看着回来找自己的瞎子,阿铭站在边上。
emsp;emsp;原本,郑凡是打算亲自劝说一下瞎子去帮姬老六检查一下身子的,但瞎子自己主动去了。
emsp;emsp;同时,瞎子给出的理由,可能在外人看来,很扯,但在郑凡看来,
emsp;emsp;却格外地详实有条理且能让人信服!
emsp;emsp;“回主上的话,属下检查过了。”
emsp;emsp;“这么快?”
emsp;emsp;“因为,一开始,就结束了。”
emsp;emsp;“说说。”
emsp;emsp;瞎子伸手,
emsp;emsp;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emsp;emsp;道;
emsp;emsp;“主上,皇帝的脑袋里,长了一颗……
emsp;emsp;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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