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三,下午,剑守山,山门
云清一行三人出现在山门前时,着实把山门处的弟子吓了一跳,数日前从血云门启程,终得抵达剑守山,若非莫晓光一路贪玩,其实今日上午便能达到。在山门处时,值守的穆奇峰好生“欢迎”了一下几人,自替莫晓光离山祛毒开始,至今已过了一月有余了,突然的出现,让山门值守的弟子甚是惊喜。
启程时,血云门的众妖纷纷准备了不少好物让三人带回,中州各式特产,药材,柑橘桂圆。胡文风还准备了好些书籍,用他的话讲,妖族入世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何不现在就同仙门中人处好关系呢!
杨烈还特意将云清叫到一旁,悄悄塞给其一个小木盒,嘱咐其勿要声张,还不忘挤挤眼。一月的相处下来,几位仙门弟子和一众妖族甚是融洽,云清甚至得知,应归早先便与杨烈有过短暂的交流,故而本次从扰山的妖物中听闻“血云”二字,便直接来找了杨烈。
回到山中时,日课都已经结束,山中弟子们大多是在回寝安阁或是去布道阁晚读的路上,一路上遇得不少熟人,所带的特产,也被瓜分无数。
林明晴遇到三人时,先确认了莫晓光的伤势,又交代云清晚些时候到藏书阁为师父寻找道卷,便径直离开了。
山道遇到江任雨时,后者只是跟云清稍作交流,向三人行礼一番,便又巡山离去。
云清也未过多停留,让杜婵回寝安阁后,便直接带莫晓光到了应归的居所,掌门查看了许久,才满意的点点头。云清道一月后还需回去将仙桑叶取出,应归也是未加思索便应允。莫晓光早就没有了对自己性命的担忧,原先所讲的二十五六日早已经过了,既然现在自己还没有暴毙,那就是阳寿未尽,行礼告退之后,便自顾自的去了寝安阁,奔波数日,先好生休息一下才是要事。
云清也本欲回寝安阁,但想着需拜会一下师父,一番思索后,便离开掌门处,往藏书阁去了。
林明晴在藏书阁已经寻觅了许久,找得了不少书卷,有些年代太过久远,甚至还是竹简制成的。见云清来时,也只是简单说明了梅誉寒所需哪些,要云清帮着找哪些,便又在书架之间寻找去了。
云清专心在书籍之间搜索着,林明晴的声音在几个书架之外响起:“此行顺利吗?”
云清道:“遇到些事,但还算顺利,何曾想,血云门皆是入世之妖,与世人所说大相径庭。”
林明晴道:“你与杜婵...”
云清笑道:“啊,正如当日离开山门时所见那般!”
林明晴沉默了半刻,笑道:“你们这些师弟师妹啊!”
按师父的要求,林明晴与云清整理了布道峰书卷阁的所有道卷,找到了梅誉寒要的所有东西,完成后,天已经黑了。云清用木盘托着这些书籍竹简,小心的在山道间前行,木盘上,还放着一个木质的盒子。
梅誉寒的起居阁在布道峰西侧,一座两层的小楼,梅誉寒平日里爱在小楼周围种些花草。可自己时常无时间打理,这几十年来,仅活了两棵柳树和布满了房屋四周一片草坪。梅誉寒也未设什么围栏篱笆之类的,他这起居之所,四周有一些没存活下来的花木的枯枝,又有青草树荫,倒是有几分田园气息。
二人到时,梅誉寒正在二楼的窗前坐着,他一只手端着酒杯,一手手肘抵在窗台撑着头,双眼盯着杯中喝了一半的酒,半晌没有动,应该是走神了。窗前的木案上,放着一个青瓷的小酒壶,木案对侧,亦放着一个盛满的酒杯。剑守山人尽皆知梅长老爱独饮,却无人知晓这第二杯酒,究竟为谁而留。
此时已经入夜,月亮还未升起,今夜晴空无云,满天星辰也是一番难得的景色。梅誉寒自午后起一直给弟子们授课,这会儿还穿着白日里的白色长衫,他的衣物并不多,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这件有些年头,显得些许陈旧。
林明晴看着二楼的师父,抬手正欲行礼叫人,被云清阻止,后者轻声道:“师父正出神呢,不宜直接惊动,我们等一下吧。”
林明晴觉得有道理,放下双手,道:“冬至已经有些时日了,寒风凛冽,师父衣衫单薄,我怕师父着凉。”
云清想了想,端着手中的道卷和古籍,往阁楼前走了几步,立于草坪上,却也未出声,这个地方梅誉寒只要稍微低头就可以看到了。林明晴也前行几步,站到了云清身边,与他一同等待着,碧虞剑穗上的古玉和剑鞘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明晴道:“新来的弟子和江师弟一个脾性啊!”
云清笑道:“林师姐是指沈师弟吧,我倒是觉得江师兄要平和多了,下午回山时,短暂的同沈师弟交流过一番,他只是年幼,尚不懂事罢了。”
林明晴道:“师父认定的资质,自然不差,只是这孩子自以为天下无敌,目中无人,被几个师兄师姐挫败了,还是不改。”
云清道:“江师兄是少言语,不是目中无人!沈师弟还不太了解,或许他只是看起来目中无人,实际是天性好斗的孩子气。林师姐只是被他气到了而已!”
林明晴道:“现在已经好多了,你是不知他刚入门时是何等自大,这将来在外人面前,真是有损我门声誉。”
云清道:“好些同门入门之前不都如此嘛,林师姐不必担忧。”
林明晴点点头,看着二楼的梅誉寒。
微风阵阵,柳树枝沙沙作响,草坪中夹杂着不少枯萎的柳叶,被吹到了云清的脚边。阁楼一角,几株早已经枯萎的月季花的枯枝被这风一吹,又掉落了不少碎片。
林明晴道:“这些年,师父究竟在跟谁喝酒呢?”
云清道:“亲友,或是故人,着实不知。”
林明晴道:“云师弟和师父一同饮过酒吧,我这十年多来都还未与师父对饮过。”
云清道:“是有两三次机会和师父一同饮酒,师父必定会多准备一个空杯。”
林明晴道:“从未见得师父有提过什么故友之类的,想必是亲人吧。”
云清道:“每个人心中皆有深埋掩藏的秘密,师父怕是也不例外了。”
这阵风将梅誉寒唤醒了,他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举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偏头看见了楼下的云清和林明晴。梅誉寒笑了一下,自然想到了二人是怕打扰自己才站在门前不出声的,便示意二人上来。
https://jiwufengbao.com/book/13145/316637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