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监,案牍坊。
最后一个被约谈问话的工匠已经起身离去,坊丞游景云扭头对郭虔瓘说:“郭队正,案牍坊所有的官吏和工匠都询问完了,您看有什么需要卑职配合的?”
别看郭虔瓘只是一个翊府队正,可也有正七品上的官阶,比游景云这个正八品下的坊丞大好几级呢,尽管文官一向看不起武官,但官阶品级摆在这里,大唐又不比宋明清几朝重文轻武,游景云还不得不在郭虔瓘面前低声下气。
整个案牍坊有大小官吏十三人,另外还有工匠一百五十多人,郭虔瓘用了一天一夜才全部询问完毕,这中间除了如厕和进食饮水,根本就没有休息过。
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查出在这案牍坊内到底是谁把空白过所私自带走并卖给了吐蕃细作。
郭虔瓘思索一下,问道:“游坊丞,这案牍坊之内,如果有谁私自把空白过所带出去,如何能查出来?”
游景云笑道:“郭坊正,您来之时也看到了,大门处守卫林立,官吏及工匠进出都要被搜身,没有人能私自把空白过所和其他相关案牍带出去,包括卑职在内都要接受检查!”
郭虔瓘点了点头,起身道:“行,郭某没有其他问题了,游坊丞去忙自己的事吧,郭某在坊内随便走走,不会打扰你们坊的正常生产!”
“那······卑职的确还有事情要办,就不陪郭队正了!”
郭虔瓘走出游景云的办公房,他带着几个兵士来到了生产制作案牍的作坊随意参观。
过所也是案牍的一种,大唐朝廷各个官衙以及全境所有州县官署所用的案牍都是从这座案牍坊生产并运送出去的,但这座官办案牍坊并不生产制作案牍所需要的纸张、包装。
制作其他用来书写公文的案牍的纸张并不困难,把这些纸张装订制作成案牍也不复杂,可以说比较简单,但制作过所却又不同,毕竟一张小小的过所承载的是一个人的身份信息,容不得马虎。
因此,制作过所的纸张是官办造纸坊采用特殊工艺专门制作而成,当这类纸张运到案牍坊之后,这案牍坊的工匠们在官吏的指导之下用特殊的药水浸泡、晾干、再进行裁剪、装订,最后在关键位置印制图案和文字,生产制造出来的空白过所有几道可以进行防伪的隐藏标记,不熟悉这些生产制作工艺流程的人绝对伪造不出来,就算熟悉这些工艺流程,也没有纸张的生产配方,造出来的纸张很容易就露馅。
在另一边,坊丞叫来一个书吏暗中吩咐:“你去盯着郭虔瓘一伙人,看看他们都在作甚、说甚么,别让他们把咱们制造案牍的生产工序偷学了出去!”
“卑职明白!”书吏领命而去。
这书吏刚到生产作坊就看见郭虔瓘正拉着一个工匠询问,他连忙悄悄走过去躲在一根木柱后偷听。
郭虔瓘问这工匠:“你觉得这案牍坊内有没有人可以案牍私自带出去?”
“不会吧?私自把案牍带出去,特别是过所这东西,一旦被查出来可是重罪啊!再说进出都要进行搜身,谁有本事带出去?不过······”
“不过什么?”
这工匠犹豫了一下才说:“不少时候,坊正出去是没有经过搜身的,他是坊正,那些守卫都是他的人,都听他的,谁吃饱了撑的敢去搜他的身?如果不是他自己要求,守卫们还真没有谁去自讨没趣!”
“哦?”郭虔瓘一愣,他这时才意识到游景云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太过热情和配合了,让他从头到尾都情不自禁的没有怀疑到此人身上。
他这时把这一天一夜的经过仔细回忆了一遍,这个游景云的确有些不太正常。
躲在木柱后的书吏听完立即退走,很快回到游景云的办公房向他禀报方才所见所闻。
游景云心中有些慌乱、忐忑,他知道郭虔瓘很可能已经开始怀疑他,但他也不是很害怕,毕竟捉贼要拿脏,没有证据肯定不能给一个官员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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