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意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又如何看不出来季公、季老夫人是在演戏呢,笑声晏晏不过是想让她放下提防罢了。
就连对桓郦的打压,都是演给她看。
哪怕论桓郦有诸般不好,可她是季家的儿媳妇,是季烨、季妶的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孙子、孙女的份上,季家俩老都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外姓人,而为难桓郦。
不过是想借机告诉她,若进季家,自有他们护着,连桓郦都无可奈何。
俩老见桓郦起身,脸上又有了笑。
桓郦能教出季烨、季妶这般厉害的儿女,自然有她的厉害之处,今日,躲不了,索性做好了。
一步两步第三步,桓郦眼里已有了泪珠子缓缓流出,削瘦的肩头隐隐颤着,不过几秒的功夫,桓郦表现出“她是其实是深爱容意,可她有不得已苦衷的凄楚”,嗯,非常有实力的演技派,还是一名能屈能伸的实力派。
半蹲到她面前,就像儿时,年轻的母亲半蹲在站着的儿女,温声细语间,流露出独属于母亲的温柔。
容意嘴角微地勾起少许,可惜哦,手里没有瓜子,若有盘瓜子便更完美了。
一边磕瓜子,一边欣赏桓女士的表演,权当散心。
桓郦握住容意的手,泪水涟涟间开始了她的表演,“意意,我为那晚的冲动,而向你道歉。我自以为,与其看着你在学校受尽委屈,不如送你回芜城读书。”
“可惜,我用错了办法,让你误以为是我想把你逼走。意意,我怎会逼走你呢?我所做一切,只不过想让你的日子过好一点。”
没有母亲,没有女儿,只有你、我。
桓郦不承认容意是她的女儿,连口头称呼都省去。
这是她的坚持,决不可更改!
前世,桓郦亦是如此。
还是说什么,季家不知道她在外面有一个女儿,一旦知道,她很有可能又一次离婚,所以呢,任何场合不能喊她“妈妈”,只能喊“阿姨”。
她那时候天真,真信了。
高门大户出来的,又被季老夫人调教过的季三夫人,十级宅斗段位来收拾她一个还在学校读书,零宅斗段位的高中生,
她握紧容意的双手,像盈了碧波般的水眸,注视着容意,泪水,不曾断过,“意意,你能原谅我吗?等你回来,我一定会好好弥补,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意意,你能原谅我一次吗?”
眼神、语气,皆充满悔意。
眸底深处,却是桓郦极力克制,想狠狠甩容意一巴掌的冲动,她,如此放低姿态,可容意呢?
用高高在上的眼神俯看她,那双,与她肖似的眼里淡漠无温度,偶尔间还闪过嘲讽。
嘲讽?
是在笑话她吗?
生如此逆女,看着自己的妈妈出丑,毫无怜悯之心,要她有何处?
不如早早除掉,以免日后养虎为患!
容意正和桓郦对视呢,清澈而冷漠目光笔直落入桓郦眼里,是看透世间人情冷暖的犀利。
季老夫人这会儿满意桓郦的姿态,为桓郦说话了,“意意啊,你妈心里头是后悔的,不过是拉不下面子,你啊,给奶奶一个面子原谅她一回。”
而后,容意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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