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二子……”说到这里,老人微微顿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摇着头道:“不说也罢了……”
张越听了,也不逼问,因为他能猜到老人其他二子的去处。
左右不过是当游侠,入赘、甚至给人当后父,以及经商这几个选择。
大部分的汉室平民家庭的庶子,都只能走这几条路。
“敢问长者,家里有田几何?”张越再问道。
“三十亩吧……”老人想了想答道:“此外,还租种了本亭公乘王大郎家的五十亩地……”
张越与刘进闻言,再次对视了一眼。
三十亩?
这是一个标准的汉室贫农的占地面积。
“长者,敢问一岁官府调庸赋税几何?”张越再次欠身。
而在他身后,一个随从正拿着一卷竹简,记录着问答内容。
在阳里,不需要去问百姓,因为当地百姓的情况不具备参考价值。
但在榆树里就不同了,这里的百姓家庭生活,更加贴近真实。
老人听了,看着张越等人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贵人是长安来的御史还是缇骑?”
在老者的印象里,长安来的采风士子,哪个不是鼻孔朝天的纨绔子啊?
别说在他面前如此恭谨了,恐怕连看他一眼也是不肯,更别提来调查他的家庭和负担情况了。
因而,他的脸色竟有些潮红。
张越见了这个情况,笑着答道:“长者以为是,晚辈等就可以是……”
他与刘进可比御史和缇骑,来头更大,更吓人!
他们的报告,最终将直奏君前,说不定可能上到朝堂作为议论的范本。
老人听了,激动万分的起身,对着长安方向哭着磕头道:“苍天有眼啊,圣天子没有遗忘我们啊!”
张越的间接承认,让他联想起了他小时候听说的一些传说。
那时,汉家天子四时派遣使者,下到基层,查问民间疾苦,使者以闻,具奏君前。
特别是太宗皇帝在位时,曾经一岁四问天下百姓疾苦。
闻得民间艰苦,于是绰然泪下,下诏诏免天下田赋,无出徭役租税。
而近几十年,长安来的御史和缇骑的身影渐渐稀疏了。
偶有下来的,也是走走过场。
这让很多人都很失望。
但,刘氏施恩百年,在基层的民心依然不可动摇。
像是王富贵,闻得张越与刘进可能是长安来的御史,马上就感激的向长安方向磕头谢恩,以为自己有救了。
这就是民心!
不止张越,刘进见了也很感动,连忙扶起老人,道:“长者不必如此,只需如实回答晚辈等人的问题就可以了……”
对方激动过后,也冷静了下来,对张越和刘进,深深一拜,道:“请两位贵人务必转告圣天子,生民艰苦,百姓难活啊!”
说着,他就将他的家庭每岁需要缴纳的各种税款和杂税和盘而出。
张越与刘进听得毛骨悚然,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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