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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施可音一手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儿,一手抓着刘乐华的衣服:“乐华,给我个理由!”

“对不起,我已别有所爱!”刘乐华毫不顾惜地一把推开她,义无反顾地就走。

“不!不可能!你说过爱我一生一世的!”即使在梦中施可音也清晰记得情人节那天,刘乐华自己动手在她宿舍的楼下用蜡烛和气球扎成“爱你一生一世”,在寒风中吹奏了一夜的口琴,让从小接受母亲严厉训教不肯相信爱情的施可音心中也一动。

忽然,一个妖娆的女人奔了过来,从施可音手中抢走了哭啼的女儿,就在她上前与之拼命争夺的时候,刘乐华居然拥住了那女人,向她狠狠地踹了过来……

从梦中惊醒过来,好一会,施可音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心中却犹在颤抖不已,不知何时开始,幼年时被母亲深埋在心底的创伤又开始反复发作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过得忙碌而幸福,以至于过去生活的阴影在施可音心里渐渐淡化了。工作的第三年,他们考虑开办自己的事务所,刘乐华擅长处理经济纠纷,解决婚姻矛盾则是施可音的拿手好戏,为此他们投入了所有的积蓄和他父母存给他购房的钱。“乐音”事务所开办起来了,但在这个大都市里,有名的律师、律师事务所比比皆是,创业之初他们压力很大,成天忙碌奔走着开辟各种渠道,争取着案源。

事务所终于有渐渐起色的时候,施可音已经错过了做母亲的最佳年龄,刘乐华父母的脸色由亲切到焦急最后更是冷淡,背着她更没少给刘乐华压力。施可音倒不在乎公婆的态度,但她也很想要一个女儿,她要让女儿像公主一样,享受自己从小缺失的一切,她想让那个拥有自己一半基因的女儿不再知道什么叫孤独寒冷!主意一定,施可音便决定去做试管婴儿,刘乐华很体贴地支持她的任何想法。可是忙碌了三年,放弃了容貌和身材,尝试了各种痛苦,经历了希望失望、再希望又失望的心态循环之后,上帝却仍不肯将她最盼望的礼物赐予她!

正当施可音灰心失落之时,刘乐华简短的一句话让她没头没脑地掉进了更大的漩涡。她还是没能足够地看透人性,对她温顺的刘乐华对父母也足够的依顺,他们十年的感情根本抵挡不了原生家庭对他的牵绊和浸润。选择刘乐华就是因为他足够的理性,但刘乐华的理性选择就是放弃她!施可音没有挽留也没有拒绝,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到刘乐华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更让她惊异的是刘乐华竟已作好了充分的准备,平淡的几句话就将他们的婚内财产分配得看似极公平合理,她和刘乐华婚后财产除了事务所就是现有的那套房子,松城的房价高居不下,而她已好几年未涉足过事务所作,刘乐华“大度”地将房子留给了她。

痛定思痛之后,施可音到底是有主见的人,心中再难过也咬着牙硬撑,准备振作精神一切重来。这些年虽很少踏足事务所,但她底气十足,她从未脱离过事务所的工作,一直关注着事务所的各种事务,指导小律师们的工作,研究法律法规,为刘乐华出谋划策,一有闲时就在电脑上帮助刘乐华整理资料。但是施可音在找了几家公司应聘后竟都失败了,自傲让她耻于将乐音事务所与自己挂起钩来,没有人认可乐音那些案子是她的辛劳。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大都市里,她脱离了太久,既没有人脉也没了资历,没有人肯高薪聘请一个体态臃肿、平庸无名的小律师。

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但这倒还不是最让施可音难过的,只是她意外地得知刘乐华已经重新开始了另一段婚姻!就在她在为他们的孩子的降临而奋斗之时,刘乐华已经有了“女朋友”了,他们离婚时他的女朋友已经怀孕了,可刘乐华竟将自己瞒得滴水不漏!娇妻幼子资深律师,她施可音成就了刘乐华的辉煌,却将自己陷入了深谷之中!

放弃任何不实际的梦想,选择最平俗直接的人生之路,可是所有的努力还是化为了泡影,命运为何选择她这样一个小人物不断地开玩笑!望着窗外草原上压着的层层乌云,施可音甩了甩头,最擅长于处理婚姻纠纷的她在自己的离婚案上败得一塌糊涂!

那一段时间,施可音回到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时的状态,整天吃了睡,睡起来就打游戏,用各种乱七八糟的无聊事情来打发时间,过着人生中最灰暗最混乱的日子。终于有一天,她望着镜子中臃肿疲惫的自己恍了恍神,纵然全世界都放弃了她,但她自己凭什么要放弃自己?她记起自己的座右铭: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生活不过是在她面前又展露了一些真相而已,她并不热爱它,但她决不能被它打倒!

施可音降低条件走了好几家律师事务所,果然就有愿意接纳她的,但薪水开得很低,另外她得自己找案源。她认真干了两个月,处理的都是一堆鸡毛蒜皮的劳务纠纷,面对一堆年青气盛拥有高学历的律师新秀们,她意识到若再接不到一个有力地证明自己的大案子,她施可音这一辈子都难以翻过身来了!

有手机不断振动的声音,施可音漠然地转头望了一眼,“小芳”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手机从她的外套口袋中滑到了旁边空座上。施可音将脸掉向窗外,手机振动断了,可不一会儿居然又打了过来,打电话的人不依不饶地继续着,会不会有什么急事?要不要提醒一下她?施可音有些犹豫地望向手机。

屏幕上的名字映入施可音的眼中,王锐军?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她正在思索着,振动停了,屏幕恢复了黑色,可施可音脑中却电光火石般地亮了一下。上次她在替刘乐华整理资料时,发现刘乐华新接了一家准备上市公司的法律顾问,那家公司的法人就是这个名字,当时她还想这个名字挺有时代感的!

施可音陡然坐直了身子,她想起了刘乐华曾笑话过这个王锐军,说他的小三为他生了个儿子,他不胜头痛地担心小三会生事,向刘乐华咨询着法律上的相关条例。刘乐华好心地提醒他要安抚好结发妻子,当心妻子提出离婚造成公司资产的大幅波动,但那个王锐军居然毫不在意地说他妻子没关系,不过是个标准的家庭妇女!

难道这个“小芳”会是王锐军的妻子?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回想起“小芳”刚才的种种举动,施可音望着她心中猛然升出了一个念头,若真的是她的话,这可正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好的机会!看来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真的会留下一扇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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