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点头道:“嗯,今天和礼部打了半天官司,绊住了。宫中因大内藏书孤本多有丢失,太后震怒,正在宫中大索查盗,大本堂、文渊阁、皇史宬、经厂库等处通通查遍。文渊阁礼部该管,故我亲自去了——双林公在经厂被这事儿也绊住了,因内外不通,适才方传信与我。”
徐爵管着冯保的外宅,入夜后内外无法沟通的情况凡冯保在内宫时必然遇到,听了并未起疑。
张居正顿了顿道:“传信的因没找到你,故嘱托我告诉你——说有些宋版经书双林公也放在宫外一些,你可知在何处?速取来放在我处,明日却要带进宮去。”
徐爵听了道:“老爷的书都放在他常去的外宅赏心堂——”张居正装作无意,随口打断道:“可是双林公存放公文信札的所在?”徐爵只道是冯保说与张居正知道的,立回到:“正是。”张居正身后的尤七双拳指节都握的发白了,闻言轻轻的吐出屏住的一口长气。
张居正闻言淡然点头,云淡风轻的说道:“此事不宜迟,不然明日双林公面上不好看。让尤七陪你去,把书取了来。”徐爵和尤七都应了。
两人告退出了前厅,尤七出门前回望张居正一眼,果然见张居正目送他们两个。见尤七回望,右手在蟒袍边做了个横切的手势,尤七重重点下头,示意自己明白,跟上徐爵出去了。
尤七带着徐爵,从侧门出了府,坐上了张府的两顶轿子,徐爵低声吩咐了轿夫,孔武有力的轿夫抬起轿子,融入了暗夜之中。
张府中,张敬修吩咐摆饭,张居正道:“把饭送到书房去,我在那里吃。”续弦王氏过来要给他换下大衣服,张居正也道不必,告诉张敬修将来的客人都打发了,自己仍穿着蟒袍,到书房里去了。
更鼓近三更时,书房外传来必剥的敲门声,张居正从沉思中醒来,亲自开门将尤七放进书房。尤七站左肩斜背着一个蓝皮包袱,右手提着一个盒子,进来磕头道:“冯保府已经被锦衣卫围了,近不得!”。
张居正的手抖了抖,低声问道:“赏心堂那边——”
尤七咬牙道:“冯保果然防着相爷,赏心堂信札都在这里了,小的翻了翻,都是相爷给他的信,他给相爷的信也都留了副本,均在此。”说完在大案上解开背着的蓝皮包袱。
张居正低头认真查了一遍,又闭目回忆一番,点头冷笑道:“却是一封未少,那里的人呢?”
尤七俯身道:“知情的都处理干净了,再过一个时辰,跟着夜香出城。”说完打开右手提着的盒子,张居正扫了一眼,眼皮颤了颤,轻声道:“罢了,你去找个妥当地方烧埋了罢。”
尤七低声应了。张居正摆摆手,尤七躬身提着盒子退出书房。
书房内,张居正将大案上信札拿起来,一封封仔细看过,都投入暖笼内烧了。看着暖笼中升起的火焰,他的神情复杂难明,最后却化作一声长叹。
此时天色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待曙光照耀在宫城之上的时候,宫门开启,同时乾清宫殿门打开,张诚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两个力士,他轻轻的说道:“冯公公,皇上让您到孝陵种菜,您老现在就启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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