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过问雪城与沈渊进展如何,他清楚妹妹身染寒毒,雪城若与其有亲必会察觉。故而为免日后徒生烦恼,他并未向离雪城隐瞒。他做好了坏的打算,未料雪城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平静。
雪城只是从容以言:“沈兄不必为此忧心,我在家乡时曾见过这种病症,只需精心调养,一切皆不妨事。”他说话时,眉目间似有三春暖阳,“渊妹妹若病发艰难,我陪着她便是了。”
他目光平和,不见热切的诚恳,反倒愈见真实,沈涵方才安了心。
沈渊对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知之甚少,她感动于沈涵将她焐在心口,亦感动于雪城触及她冰冷指尖时不曾松手。她以为自己这寒毒之身世间罕见,如何猜得到,还有另一个女子忍受着超过她千百倍的折磨。
她更不可能猜得到,也不可能相信,那个女子,就是她许多年百思不得其解的、雪城不可碰触的禁忌。离雪城那一番话啊,并非为了取信于沈涵而编排,他当真见过一个周身冰凉的女子,沈渊与之相比,竟已经是温暖许多。
于是落在沈家姑娘眼中的,是这两个男人无言的守护,还有墨觞鸳无微不至的疼爱,这让她渐渐学会了释怀。既然那位老女医说了,可保一生无虞,寒毒不寒毒的,也就随意吧,没准身上冷到了极致,心里就不会那么冷了吧?
“姑娘福德无量的。”绯月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来,“身上难受,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和绯云都陪着小姐,咱们管旁人做什么呢?”
绯月边说着,边揭开个莲叶青花盖碗,舀出红澄澄的汤水,一勺一勺仔细吹过,喂着沈渊喝下。
“味道怪怪的,加了酒酿吗?还有什么?”沈渊尝了一口就觉出不同,看着是普通的四红汤,却有股酒味,还有些药味,虽不至于难喝,可是奇怪得很。
绯月听她发问,下意识地抬眸一笑,脱口而出:“是那柳师傅的手艺。”随即自己也意识到不妥似的,低下头又是尴尬又是想笑,憋着嗤嗤了几声,好不容易忍回去了,才继续答:“的确加了酒酿的,还有一味藏红花。那位酒师路过厨房,瞧见奴婢让厨娘准备四红汤,打听了是小姐不舒服,就说,她有一个好方子叫‘五红汤’,再有她存的一罐酒酿,一并煮了,喝了保准就不疼了。那柳师傅还怕下人粗手笨脚,特意亲自下厨呢。”
“哦……”沈渊听了觉得奇怪,当下也未多问,只心里对这位柳渠阴印象更深了些,又忆起她那酒酿丸子和米酒糕来,竟有些想念那醇甜微酸的滋味。喝了几口汤,已觉得胃里暖暖的,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她不免暗暗纳罕,这柳渠阴除熟悉酿酒,竟还懂得女子调理之道,又想起对方同为女子,自己这样胡乱评议也是不妥。
可惜了,这位柳师傅似有某种古怪癖好,沈渊自认招架不住,并不打算与之过多来往。
厨房熟知此时小阁主胃口不济,于饭食上花了足足的心思,小火炖了党参乌鸡汤,搭配几样荤素小炒,还特用牛乳蒸了清香甜软的红豆双米饭,都捂在食盒里保着温,揭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沈渊扒了小半碗饭,深觉香甜适口,遂嘱咐了绯云道:“等下告诉厨房,这牛乳蒸米的法子不错,晚饭的时候再蒸一碗送来。若是还有酒酿,就把那五红汤也照方做一份。”
绯云点头应着声,又取过汤勺来,舀了乌鸡汤递上前:“姑娘喝点汤,润一润吧,已经仔细撇过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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