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辰王一喊皇姐,顺华公主便笑了,“那就依你。”
喝过一盏茶,顺华长公主去里间更衣,李承泽夫妇也顺势起身。走出东侧院,直入一条小径,这条路径很是简单,两旁是假山石,又栽种着松柏竹子,十分幽静。
正走着,忽闻前头有人一声大哭,于是驻足望过去,却瞧见一个女孩被人推倒在地,枝叶刮破了裙衫,一条湖蓝色的裙衫上沾满了泥点,越发的狼狈。旁边又站了一个身着浅红衣裳的女子,衣着华贵,粉黛薄施,满头珠翠,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然而今日长公主设宴,能进梁园的自然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子。
那湖蓝衣裳的想是摔得狠了,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你欺负人!你凭什么推我!”
听此,那浅红衣裳的冷笑一声,昂头道:“我推你又如何,谁叫你不长眼,污了我的裙子!”
因隔得远,嘉月凝眸仔细瞧了眼她的裙子,那裙摆上果真沾染了一块污泥,只是她这一身十分特别,举止间衣裳上的锦纹泛着七彩光色,异常华丽。
那湖蓝衣裳的女孩挂着眼泪可怜兮兮,委屈辩解道:“我,我只是不小心踩中了一滩污泥,污了你的裙子一块,我不是故意的,我也赔了罪了……”
浅红衣裳的跋扈道:“赔罪有用还要衙门司吏做什么,众人都只叫赔罪了事还有甚律法可依?”
旁边有人瞧不过去了,上前把地上那位小姐扶起来,皱着眉头道:“你别吓唬人了!难不成她弄污了你的裙子,还得送到大理寺开堂案申不成?不就是一件衣裳么,赔你就是了,难为你稀罕成这样。”
那浅红衣裳的女孩哼了一声,指了指裙角很是不屑,“你说得轻巧,这可是今年江南新进贡来的云锦,统共才一匹,可谓是天下独一份的,如今被弄脏了,你说怎么赔?”
那两个女孩子像是被她的话吓住了,咬住了嘴唇,没想到她的身份这么显贵,心中害怕起来,又怕自己惹了麻烦。
浅红衣裳的女孩见此她们惊讶的样子更是得意,昂首挺胸道:“你们今天得罪了我,便是得罪了郦贵妃娘娘,父亲一向最疼我了,等我回家告诉父亲再进宫禀明了贵妃娘娘,把你们全家人都关进大牢里去!”
那两位女孩一惊,看来眼前这个娇纵跋扈的女孩就是郦贵妃之妹,石有霓。
听至此处,嘉月有些惊诧,仔细一想便觉有不妥,轻轻皱起眉头来——
云锦是十分珍贵的料子,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且只产于江南,江南机杼夺天工,可糅杂昂贵的金丝、银线、孔雀羽绒的材料来织造缎匹,是以工艺也颇为考究,需织工两人将纹刀中的扁金伴着木梭送进由综片带动起伏的织口,上下配合无隙,如此一日仅能织两寸左右,端得是“寸锦寸金”。
因此,云锦年年都是进上的贡品,一直专供皇宫御用,每年最多只得两匹,按说贡品送来是让陛下先过了目,再留着或用或赏,可如今宫里的贵人们都没见过这云锦,这石家小姐已经裁了衣裳上了身,可见石家的嚣张。
思及此,她心里不由得一沉,眼风微转,瞥见王爷料是也想到其中关节,脸色渐渐凝重冷峻,过了会儿,才冷冷一笑:“石家家世雄厚,又有军功,宫中贵妃又得陛下宠爱,想来也是有几分轻狂的资本。”嘉月只望住他不说话。
这时候有小丫头听了声响匆匆跑过来,见了这一幕也十分惊讶,忙道:“长公主早备了小阁供小姐们更衣,几位小姐请随我来罢。”
石有霓刚才在气头上,如今平心静气一想,这毕竟是在长公主的宴请中,也不好真闹起来了,便收敛了情绪、瞪了她们一眼,先行随丫头离开了。可余下两位小姐丝毫没有放松的神色,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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