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
阿猪指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燕破岳,道:“你问问他自己,都干过什么好事!他知道后妈对花生过敏,就在后妈有了孩子的时候,花言巧语骗后妈吃掺了花生酱的蛋卷,让他后妈没了孩子,还和他爸离了婚,像他这样的人,就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我收拾他不是替天行道是什么?”
旁边的学生也帮腔起来。
“对啊,他何止是狼心狗肺,简直是没有人性,他连自己的妈都不放过,你对他再好,又有什么用?”
“你是今天刚转校,不懂是咋回事,我们也不和你计较,现在你有多远闪多远,千万别和这种人沾到一起,小心将来被他卖了,都还在替他数钱。”
如果是别的孩子,听到这些罪状,纵然不会人云亦云,也会立刻离开,再不管燕破岳的死活,但是萧云杰不是别的孩子,他从小就爹死娘改嫁,短短五六年时间,就换着投奔了四个亲戚,用自己的双眼看尽了人情冷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智。
一群十六岁的孩子,尤其是一群不良学生,哪懂什么体谅别人的痛苦,就算燕破岳只是无意中让他的后妈吃到了有花生酱的蛋卷,引起花生过敏,阿猪为了能让自己欺负燕破岳欺负得理直气壮,毫无负担地认定燕破岳是故意的,至于这种说法,会对燕破岳的心灵造成何等伤害,会给他的名誉带来何等打击,甚至是对他的一生造成何等影响……他们既不会理解,也不会去体谅。
萧云杰从辅楼上走下来,他的动作比猴子更灵活,他跳到了阿猪面前:“原来你是燕破岳的同谋啊。”
阿猪瞪大了眼睛:“你才是同谋,你全家都是同谋!”
“既然你不是燕破岳的同谋,你怎么知道他是故意让后妈吃花生酱蛋卷,如果你不是同谋,你又怎么知道,燕破岳当时是花言巧语地骗了他后妈?”
阿猪被问得有些瞠目结舌,根本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萧云杰的鼻子叫道:“你个外校生,刚跑到我们这里来就胡说八道,我看你分明就是想炸刺。”
“别别别,我打架可真不行,别说是一对五,就算是一对一,我大概也不是你对手。”萧云杰连连摇手,“但是我打小报告却是一把好手。你们刚才不是骂了燕破岳的老爸,说有人给他钱,他就像狗一样汪汪叫,还天天搂着大屁股女人睡嘛。我只要把这些话,告诉燕破岳的老爹就行了。你们猜猜,我打小报告的结果会如何?”
不等阿猪反应过来,萧云杰就继续道:“燕破岳的老爹肯定不会对咱们这些小屁孩出手,那样太掉价了。但是燕破岳他老爹,收拾你们老爹,却是轻而易举,保证是脏活累活一起上,扣工资、扣奖金,罚款与小鞋共舞,等到你们老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被总军代表收拾得像死狗一样,我想你们老爹自然会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阿猪和另外几个学生一起脸上变色,阿猪一把揪住萧云杰的衣领,嘶声叫道:“小子,你真想挨揍?”
“打吧,打吧。”萧云杰扬起脸,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有种往脸上打,别以为就你会造谣,说到编故事的本事,我比你高出十倍不止,我甚至能让大家相信,是你唆使燕破岳给他后妈吃有花生酱蛋卷的。”
阿猪瞪圆了眼睛:“别做梦了,那年我才六岁,说我唆使燕破岳,谁信啊?”
萧云杰连连点头,他一脸笑容,却当真是语出如刀:“噢,你六岁,年龄太小,不懂唆使别人,那燕破岳六岁,就知道花言巧语,骗他后妈去吃有花生酱的蛋卷,弄出一个花生过敏来杀人于无形了?为什么同样的年龄,你就什么都不懂,燕破岳就能谋定后动,杀人不见血,难道就是因为你叫‘阿猪’,所以脑袋里的脑浆容量没有达标?”
阿猪瞪着萧云杰,他真的想冲上去对着萧云杰的脸上狠狠凿两拳,可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毒舌如箭,能将打小报告这种不良行为说得理直气壮的萧云杰,他却一阵心中发虚。
他就是知道燕破岳不会把自己说的话告诉老爹,才敢这样放肆地胡说八道,如果他揍了萧云杰,让眼前这个家伙真的把事情捅到燕实祥那里,他们这几个隔三岔五就会拿着花生去刺激燕破岳的学生,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燕实祥,燕总军代表,他们当然都见过,那可是一个只需要静静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心跳加快、口干舌燥的,一眼扫过去,就连最凶悍的看家狗都得老老实实夹起尾巴,不敢再乱嗥乱叫的超级牛人!就算他们再不服气,也必须承认,燕实祥要真想收拾他们老爹,就和收拾几根豆芽菜没多少区别。
“算你狠,”阿猪狠狠瞪了萧云杰一眼,用力一挥手,“我们走。”
阿猪和几个学生离开了,萧云杰转头望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燕破岳,沉声道:“你也别怪他们欺负你,历来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更何况你还是总军代表的儿子,欺负你会让他们特别有成就感。别人在你面前吃花生,就能把你吓成这样,你可真是够?的。”
丢下这串话,萧云杰把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斜背着书包,走向了外面,在身后传来了燕破岳低沉而嘶哑的声音:“谢谢。”
萧云杰停下了脚步,这个总军代表的儿子虽然够?,但是至少还懂礼貌:“好说。”
“今天的事,能不能请你别告诉我爸。”
听到这句话,刚刚在心底涌起的那么一丝丝好感,在瞬间就无影无踪,萧云杰低哼了一声抬脚就走。
被人欺负成这样,自己不敢还手也就算了,甚至不敢让别人把自己受欺负的事告诉家人,萧云杰这些年连连转校,?包他见多了,老爹强得登峰造极,儿子却?得如烂泥扶不上墙,如此虎父犬子,这样的?包,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除非……
萧云杰回头,侧眼望了燕破岳一眼:“喂,你小子不会真的六岁就能谋定而后动,把你后妈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以确保自己的位置吧?”
燕破岳的眼睛里,缓缓浮起了一丝悲伤。可是萧云杰却在他的目光更深处,看到了一缕发自内心的依恋与温柔。眼前这个被一颗花生就能轻而易举打倒的同学,大概喜欢极了他那个曾经的后妈,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许,就是因为太过喜欢,太过在意,在不小心伤害后,才会变成现在的这样子?
周围的人,不管不顾地往他内心最脆弱的位置猛戳,他又怎么可能不受伤?
萧云杰轻叹了一口气,别说人家燕破岳,他自己还不是爹死娘嫁人,这些年来在各个亲戚之间转来转去,看尽了人情冷暖?他走回到燕破岳面前,对着燕破岳伸出了右手,没好气地道:“起来吧,男子汉大豆腐,缩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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