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破岳带着新兵连一百多号人冲到雪崩地点时,有几台小型铲车已经在现场外围,一层层地铲除积雪,虽然站在冰山上时,亲眼看到了声势浩大的雪崩,可是直到近距离站到现场,燕破岳才知道,为什么在电视新闻中看到出现雪崩,往往需要十几小时甚至是几天,才能把雪崩时的遇难者尸体找到。
这是一片看上去就让人心生绝望的白色洪流。在它最深的位置,目测下来厚度至少超过了三十米,以斜坡状向前推进了四千多米,最宽的位置超过两百米,没有人知道李强的亲人被雪浪冲撞到了哪里,更没有人敢保证她们还活着。
师道桥连已经赶到现场,道桥连几辆平时专门用来铲除积雪,保障道路通畅的小型铲车已经停在雪崩现场外围,但是在积雪下有遇难者,而且生死未卜,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敢用铲车直接冲向积雪深处挖掘。
包括李强、艾千雪在内,所有人都拿着铲子,在奋力铲雪,还有一些道桥连的士兵用两侧绑着绳子的木板去拉雪,随着士兵们奋力拽动绳子,两米多长、一米高的木板就像是铲车般,将大量积雪硬推出来,这样做比用铲子铲雪更快,而且不用担心误伤了可能在积雪下面的遇难者。
所有人都在闷不作声和面前的积雪搏斗,他们已经倾尽全力,但是面对由几百甚至上千万立方米积雪组成的障碍,几十个人的努力看上去就像是螳臂当车一样渺小和无助。
看到这一幕燕破岳不假思索地扑上去,挥起手中的工具就加入到铲雪队伍中。
听到背后传来一片整齐的脚步声,感受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身边的挖雪队伍中,一直闷着头挖雪的李强,终于回过了头,他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指导员我们来了。”
“指导员,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把这里铲平了,也一定能把阿姨救出来。”
“指导员,你放心,阿姨福大命大,老天长着眼睛呢!”
“指导员,你咋一个人在这里挖呢,你不会以为我们从新兵营毕业,就不是你手下的兵了吧?!”
……
一个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看着这些士兵冲向积雪,他们中间有很多是从城市里出来,从来没有接触过农活的大孩子,他们拿铲子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但是他们却在奋力和积雪搏斗,当一百多号人排成一条长龙,以地毯式轰炸的姿态向前推进,清理工作明显快了起来。
李强狠狠用衣袖从眼角拭过,他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面前这些挥舞着工具,和积雪搏斗的士兵,他却觉得喉咙发涩,嘴角抽动了好几下,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就是在这个时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再次从身后传来。李强下意识地转身,当他看清楚第二批赶来支援的军人时,就连李强都怔住了。
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军人,正在向他们这里大踏步走过来,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走在这支队伍最前面的,就是师长刘传铭和师参谋长,在他们身后,是一群军官,他们中间有和李强关系相当不错的,有只能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还有彼此看对方不顺眼、见面都不会打招呼的……不管关系如何,在李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全来了。
这些真正的老兵一赶到雪崩现场,就展现出比新兵更优秀的素质,他们迅速在相对安全位置搭起一个临时急救室,就连各种便携式救设备都带了过来,这样一旦在积雪下面找到生存者,就可以先提供最必要的救治,尽全力减少埋在积雪里对人体带来的伤害和隐患。
刘传铭和参谋长也没有装模作样地拿着铁锹冲进第一线,去表演亲力亲为,他们的年龄都不小了,单纯挥舞铁锹铲雪,他们远远比不上二十岁的新兵蛋子。
作战参谋和勤务兵,在地上支起了一张折叠桌,并铺上了几张空白图纸,参谋长亲自动手,用铅笔、直尺、圆规,迅速将面前的地形用草图的形式画了下来,一名负责进行数据勘测的作战参谋,仅凭肉眼观测,就报出一连串数据:“山峰垂直高度七百二十五米,坡度四十点五……”
司机被勤务兵带到了刘传铭面前,这名司机显然是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到了,他回答得磕磕巴巴:“我,车……车……车坏了,她们娘两个,等……等……等了两三个钟头见我也没把车修好,等不及了,就说……说,说反……反正……正离那个军营,也不远了,她们就把钱……钱,给我,自己下车了。”
“别急,慢慢说。”
刘传铭安慰了司机一句,又问道:“她们随身携带的行李多吗?”
司机这个倒是记得挺清楚,发现面前这位师长还算温和,他明显镇定下来,说话也利索多了:“就一个大点的背包,外加一只小包。要是东西多了,她们也不会自己下车往军营走。您别说,那老人家看起来岁数不小了,这腿脚比我们年轻人还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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