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命令,从指挥部不断传达出去。五个国家联合反恐,当然不是用区区几百号特种部队那么简单。在演习开始的同时,更加庞大的部队在参演各国境内整装待发,这些部队有数量更加庞大的特种部队,有普通陆军,有空军,有警察部队。指挥部一旦发现恐怖分子活动迹象,各个国家的指挥官就会立刻遥控指挥,让驻守待命的部队活动起来,对恐怖分子形成包夹态势,让恐怖分子再也不能像原来那样,总是靠越过边境线来逃避军队围剿。
至于集结到参演现场的特种部队,就是指挥部手中可以直接动用的机动力量,也是他们精心布置立体式网络之后,用来化解突发事件,以及对恐怖分子发起致命攻击的利刃。
许阳再次匆匆跑过来,他手中拿着一份图纸:“恐怖分子劫持的是经过改装的安-26客机,这是客机的内部构造图。你们立刻熟悉,准备配合阿尔法部队,对可能迫降的客机展开人质营救行动。”
虽然只是一个打酱油的小弟角色,但总好过站在一边发愣,燕破岳大踏步走过去,在裴踏燕做出反应之前,就用抢的方法,从许阳手中接过了那份图纸。
看到这一幕,裴踏燕嘴角一挑,脸上露出一个不以为意的表情。
展开图纸,看着飞机内部构造图上标注的细细密密的数据和文字,燕破岳不由得愣住了,这竟然是一张用俄文标注的构造图,他一个字也不认识。
许阳解释道:“演习前期,所有项目都处于保密状态,就连俄罗斯也不知道,他们制造的安-26客机会被劫持。他们现在手中只有俄文标注的图纸,如果等英文图纸,至少需要再等四十五分钟。”
现代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一分钟都可能出现足以扭转整个战局的突发事件,更何况是四十五分钟?
如果再等四十五分钟,也许被劫持的安-26客机已经被迫降,他们还没有拿到英文翻译的图纸。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又接到了配合阿尔法,对客机内被劫持人质实施营救行动的命令,他们必然会贻误战机。
慢慢吐出肺叶中一口长气,燕破岳低声道:“请转告指挥部,这个任务我们无法胜任,对不起。”
燕破岳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但是面对随时可能会展开的人质营救战,捏着手中这样一张他们根本看不懂文字的飞机内部结构图纸,他不敢用猜测的方式去解读上面的内容。一旦在营救行动中,因为他们的不负责任,让人质出现伤亡,他们就是间接凶手!
第一次参加联合军事演习,接到第一个作战任务,就以无法胜任为结局,这必然会让中国特种部队在后面的演习中受到更多冷遇。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明白燕破岳说的“对不起”三个字分量有多重,重得就连他的声音都微微轻颤起来。
手中的图纸被裴踏燕接了过去,裴踏燕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淡然道:“什么时候,你燕破岳能够代表所有人了?请记住,下次再当众认?时,要告诉别人,是你不行,而不是我们不行。”
无论和裴踏燕之间有多少矛盾,无论被裴踏燕借机踩了一下,原本应该有多郁闷,在这个时候燕破岳的眼睛就像是刚刚通电的两百瓦大灯泡,贼亮贼亮的,他盯着裴踏燕:“你行?”
裴踏燕没有理会燕破岳的询问,他一挥手,“踏燕特战小队”成员就围上去,把燕破岳挤到了外面。看到燕破岳赖在一边,似乎想要偷听,裴踏燕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起来一挥手,带着“踏燕特战小队”向左侧挪动了三十米,把燕破岳彻底晾在了原地。
确定燕破岳就算是长着一双顺风耳,也不可能再听到自己的声音,裴踏燕开始给小队成员讲解图纸上标写的数据资料:“这是一架苏联安东诺夫设计的安-26B改进型中短客机。它的机长二十三点八米,翼展二十九点二米,机高八点五米,有一个空勤人员舱门,舱门高一点四米,宽零点六米;还有一个货舱专用地板门……”
读到这里,裴踏燕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迟疑,一架客用飞机竟然还有装货用的地板门,这似乎有些多余,他可能在人群中又仔细看了一遍图纸上的标注文字,才继续读道:“货舱地板长十一点五米,货舱宽度为二点四米,货舱最大高度为一点九一米……”
燕破岳突然向“踏燕特战小队”聚拢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得到队员报告的裴踏燕立刻停止解读,十六名“踏燕特战小队”成员一起警惕地瞪着燕破岳,让燕破岳品尝了一下万夫所视、无疾而终的滋味,燕破岳一脸坦然,似乎在观览风景,四下打量了一番,又悻悻然地退了回去。
“这架客机的机组人员为五人,满载状态可以乘坐五十名乘客。”
裴踏燕刚说了两句,警报声再起,赫然是燕破岳又厚着脸皮向他们走近了几步。裴踏燕霍然站起,直视着燕破岳,燕破岳这个连份俄文图纸都读不了,只能当场认?的指挥官,讪讪一笑,又退了回去。
如此翻来覆去,前前退退,裴踏燕将整个图纸解说完毕,燕破岳硬是用这种方法来回骚扰了十一次!看到所有“踏燕特战小队”的人对自己怒目而视,燕破岳却满不在乎地一耸肩膀走了回去,走进“始皇特战小队”当中,燕破岳低声问道:“怎么样?”
萧云杰对着燕破岳比画出一个“V”字形手势,将一个微型录音机——悄悄塞进燕破岳的手中。燕破岳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来的,赫然就是裴踏燕对“踏燕特战小队”解说图纸时的声音。
燕破岳背对“踏燕特战小队”,对着自己的狗头军师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既然裴踏燕那小子想吃独食,萧云杰立刻行动起来,在“踏燕特战小队”中选择了一个看起来长得最傻,笑起来最二,九成九是读书读成了书呆子,带着两名队员走上去,扯了几句“今天天气不错”什么的,趁机就把一个微型窃听器塞进了对方的携行具里,然后打着哈哈微笑着离开,弄得那名新兵莫名其妙。
回头看了一眼“踏燕特战小队”,燕破岳一挥手,带着他的“始皇特战小队”又向右翼挪了几十步,让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接近一百米大关。
“我对安-26不太熟悉,但是安-26是安-24的替代型,而我们国家的运七,就是以安-24为蓝本设计制造。”
燕破岳在地面上摊开一张白色图纸,他拿着铅笔随手勾勒,一幅安-26运输机的草图在他笔下迅速成型,这是身为一名特种部队指挥官必备的职业特质。
“安-26设计之初,是标准的军用货运机,但是大家都了解老苏的禀性,他们一向提倡军工产品‘简单就是美’,就像日本人为了节省钢铁,恨不得把坦克发动机都做成塑料的一样,老苏恨不得他们生产的任何一个重要零件,都可以在坦克、装甲车、汽车、摩托车、航空母舰上彻底通用。那么在设计货运机的内部环境时,创造足够的开放性,这架货运机就可以轻易改装成客机、救护机,或者伞兵运输机。”
燕破岳的话,听得一群老兵连连点头。
“大家应该也感觉出来了,这次联合军事演习,肯定有高人在背后支招儿,这一出手就是遍地开花,逼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像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暗藏陷阱,否则的话又怎么能展现出其智若妖?”
说到这里,燕破岳伸手轻点着安-26客机尾部那个能够放置三个集装箱的仓储区,断然道:“我们要面对的飞机,可能是客机,可能是运输机,也可能是伞兵部队专用空投机,就算它三者兼备,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设计演习规则的人,必然会在这里设计陷阱,让我们这些心高气傲的特种部队吃上当头一棒!”
在近百米外,裴踏燕脸色淡漠,在他身边,有两台用三脚架支撑的照相机,还有一台笔记本和其中一部照相机连接在一起。裴踏燕当然不会告诉躲在一百米外的“始皇特战小队”,他们正在使用的是一台“激光监听器”。那个外形和照相机有几分相像的仪器,可以发射780纳米的激光,这种光束凭人的肉眼无法看到,要把它直接投放到玻璃上。如果玻璃附近有人说话,声波使得玻璃产生极轻微震荡,反射回来的激光就会产生波段变化,由第二台仪器负责接收,再用笔记本里编写的相应软件把声音还原。
燕破岳这种土鳖,学英语都得从初中开始补,当然不懂如此先进的窃听设备,在机场里又到处都是军用卡车之类的车辆,有车当然就有玻璃,让“踏燕特战小队”携带的激光监听器有了用武之地。
一方是够卑鄙无耻、手段下流,另一方是掌握了先进科技,两支教导小队在参加异国他乡的军事演习当中,还没有群策群力,就先彼此暗算了一把。燕破岳从裴踏燕那里获得了第一手情报资料,解决了他无法读懂俄语的困境;裴踏燕又反手从燕破岳那里获得了第二手资料,解决了他们入伍时间太短,还欠缺足够的实战经验,尤其是欠缺一名指挥官经验的短板。
两名指挥官斗得旗鼓相当,他们全力提防对方,却没有防旁边的眼睛和他们一起来参加演习的“天狼”城市反恐特种部队,以及“箭虎”武警特勤分队,两名指挥官几乎看傻了眼睛。
“箭虎”武警特勤分队指挥官,主动走到“天狼”反恐特种部队指挥官面前,低声道:“他们不是来自同一支部队吗,怎么我觉得这恐怖分子还没有出现,他们自己就先要打起来了?”
“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天狼”反恐特种部队指挥官幽默细胞竟然还不错,他轻耸着肩膀,哂然道:“这两位队长,尔虞我诈斗得精彩,如果不是和他们同一队,我都要鼓掌喝彩了。除非他们能迅速决出雌雄,否则的话,这场演习当中,咱们中国参演部队可真有乐子瞧了。”
“箭虎”武警特勤分队指挥官脸上的焦虑更加浓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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