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王兄此言差矣,十万贯纵然不是小数目,但天下放印钱的多如牛毛,不乏达官贵人,谁会傻到把十万贯放给一家?还不得拆成七零八碎,各州各府都放上一些?”
“哼!简直是妄谈!”第三个声音不屑地反驳道:“你当印子钱那么好放的?官府那不追究就算了,就拿我们昌平府来说,横竖十几个放印的帮派,成日地你死我活,老王爷早说过了,王府的产业一不逼良为娼,二不放印赚息,你拿着他的钱让小王爷钻进这个旋涡,怕是想抽身都难……”
“于兄说的对。”第一个声音赞同道,“退一万步说,用十万贯放印子钱去赚一百万贯,说句难听的,李兄也是痴人做梦……”
“我怎么就痴人说梦了?”
“你还不痴人说梦?三年十万变一百万,你可知晓,有多少人要倾家荡产?寻常人家钱财就那么多,你放给谁?谁有钱?就算砸锅卖铁还了你这一百万,还不得激起民愤,到时候官家追究起来,你不是把小王爷往火坑里推?”
杨询听了暗暗点头,谁说不是呢。
放印子钱就是俗称的放高利贷,这本身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适当做一做也是双赢。可在大胜朝,放高利贷犯法不说,还很危险。你有钱放出去,别人就敢借,借去干什么?鬼特么知道。若是借去做生意做买卖,临时周转,那还说得通,借出去的钱容易收得回,若是借债人拿钱去吃喝嫖赌,你就是拆了他的家,他也没法还给你钱。
而且,大胜生意做得最好的地方就是昌平府。在昌平府放印子钱是收益最好的,可这一行里龙蛇混杂,想打进去太难。就算打进去了,如果不摆出昌平王府的旗号,别人不一定会服你,三番两次就要来找你麻烦。若是打出了王府的旗号,那不等于是扇老王爷的脸面吗?
如果人路两熟的昌平府都做不下去,你还能指望去别的州府去放高利贷吗?体量摆在这,大胜就一个昌平府,如果有第二个,也和昌平府的现状是一样一样的。各家都有一尊佛,赵端光打点这些佛爷的钱都不止要花十万贯。
杨询指了指几步远的门,指了指,身后的引路小厮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便到了,里面几位,是海清道于海塘于先生、山南道王子固王先生,主张放印钱的那位,是岭南道李如林李先生。”
杨询对这几个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一想,大概海清道在海边,山南道该是在山北道的南边,如今山北道正在打仗,山南道该是靠近前线。岭南道估计是在哪座山的南边,大概在大胜朝的南方位置。
他走到门边,看了一眼,只见正堂房梁下,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围坐着三个人,年纪各异,大的有三四十岁,小的也有二十六七八,主张放印子钱的那位李如林最年轻,被两个长辈指指点点,此时也是鸦雀无声。
杨询刚想再听一听他们的高谈阔论,正对着门的一位山羊胡先生已然是发现了他,“门外莫不是有新朋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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