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汴州,已是七天之后。
这汴州,就是开封。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和马汉在身边,当当了当当当当当!”沈梦昔笑看城门,轻轻敲着桌案,哼唱着。
又忽然想起了KFC开封菜,想起汉堡包,决定今天要吃个肉夹馍。
鹿儿不知母亲在笑什么,听她唱歌,也跟着咯咯地笑,笑声如银铃一般。
这次,沈梦昔一行住到了汴州刺史尤崇文府中,刺史府从坊墙上向北直接开门,占了大半个里坊,尤刺史特地给沈梦昔一行腾出三座房子,并给护卫也妥善安排了住处。
这位刺史看上去最多四十五岁,但实际已经五十五岁,他个子不高,但很健康,走路带风,说话爽快,很有军人作风。五年前攻打吐蕃时,曾立下赫赫战功。刺史夫人姓严,是个胖胖的妇人,看上去比尤刺史年龄大上不少,但是装扮入时,服装、发型、妆容都是洛阳最时兴的。
见到沈梦昔,尤刺史夫妇行了大礼,又与驸马、狄仁杰等人见礼,自是一番契阔。
尤刺史当晚设宴欢迎公主,此时气候正是清爽,刺史府这座临水宴宾楼,朝南的一面四敞大开,宾客可一边饮酒一边观舞,庭院足有五百个平方,方砖铺地,临近楼前台阶下铺着异域风格的大块地毯,十几个高鼻深目的舞女衣着清凉地跳着琵琶舞。阶下还有十几个乐师坐在一边奏乐。
沈梦昔坐在主位,两边是武攸暨、狄仁杰和钱世康及夫人,尤刺史和严夫人坐西向东相陪,一位长史及夫人坐东向西陪客。下面还坐了一位司马及夫人。
主厅旁边的侧厅里,也设着筵席,是尤刺史的嫡子嫡孙出面,招待胤儿和简儿及钱家兄弟。玉儿和鹿儿几个女孩则未出席,由尤刺史的嫡孙女相陪在后花园,饮茶投壶打秋千。
文人筵席,都都有女伎相陪,行酒令的令官也常由女伎担任。
若官夫人与女伎同席而坐,就是有失身份了。所以,平日男女是不同席的,说白了,就是各玩各的。
今日,除了尤刺史的妻子儿孙,就是下属及其亲眷,又是招待以公主为主宾的宴会,故而不分男女齐聚一堂。
未开席,先上了精美茶点,贵妃红、满天星琳琅满目,总之,凡是京都有的,这里全都有。
尤刺史叫出家中的子孙一一见礼,嫡子四个,庶子三个,大的快四十了,小的不到十岁,还有两个未嫁的庶女三个,最后出来一个少年,吓了沈梦昔一跳,居然是严季康严十二,严夫人笑着介绍说,“十二是妾娘家子侄,近日才到汴州。十二,还不快快与公主见礼!想来你就算是住在神都,也是见不到公主大驾的!”
严十二脸色微红,依言见礼。清风却是识得他,在沈梦昔身后轻轻咦了一声。
侍者抬上两尊投壶,壶高一尺二寸,壶腹五寸,壶颈七寸,壶口直径二寸半,两边各有相同直径的壶耳。两尊投壶,一个是金质的,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煜煜闪光,放在了沈梦昔席前两米远,另一个是黑陶的,绘着红色图腾,古朴雅致,放在了尤刺史席前。
这是要投壶了。
投壶,是由古代射礼演变而来,是君子六艺之一,是儒士间的高雅活动,像这种官员家宴自然是不能少去的环节。
不知何时,院中鼓乐均停。尤刺史手捧竹矢,到沈梦昔面前,躬身说了些枉矢哨壶的客气话,请沈梦昔投壶。
沈梦昔自然不用和他客气什么三请三让,伸手接过四支无簇竹矢。这竹矢,长约二十公分,一头圆窄,一头扁宽,上面绘着羽毛图案,还有淡淡的香气,拿在手中,只觉光滑趁手。
司射一个手势,乐师奏起《鹿鸣》,沈梦昔在自己席位前,坐正身体,拈起一支竹矢,踩着乐曲的节奏点,果断一投,竹矢落入壶中,露出尾部,想来壶中是放了米做填充。
司射高喊:“中!有初!”众人叫好。
尤刺史也随之投入一支,众人又叫好。
就这样,宾主两人,你来我往,连中,贯耳,有终,都是四箭全中,皆大欢喜,气氛被逐渐点燃,沈梦昔与尤刺史也笑着举樽共饮,筵席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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