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宠却道:
“孤年岁渐高,近年以来喜欢清净,若是可以,能否仅设小宴?”
陈飞稍稍一愣,随即笑道:
“既然如此,就听殿下的,便由文和公、文亮作陪吧?”
——文和是贾诩,文亮则是刘宠的二子刘明。
刘宠连连拱手:
“多谢君侯体谅。”
-
两个时辰之后,晚宴如期召开。
尽管参与宴会者只有四人,但应有的排场却一点不小。
只是负责敲击编钟、演奏乐器的,就有二十余人,场中起舞的歌女,则不下五十人。
之前两个月是国丧,陈飞远在洛阳,其他官员自然不敢动用这些歌舞姬女,任由她们失业,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召唤,无一不是跳得格外卖力,甚至还有人频繁向着主座抛洒媚眼,想要飞上高枝、一步登天。
欣赏了两支舞曲之后,陈飞笑着举杯:
“殿下送来的舞姬,确实各个不俗,容我再次谢过。”
刘宠也举杯相合:
“若非君侯,孤早已丧命于刺客之手,今日如何能够饮酒赏月?”
陈飞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转入了正题:
“我以颍川起家,陈国与我本是近邻,殿下又多次派兵相助剿匪,此中情谊,非他人可以比拟,故而有些话语,我不愿避讳。”
刘宠打了个激灵,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立刻抖擞精神,洗耳恭听:
“这些年天下大乱,死于非命的诸侯数不胜数,能够得到君侯,实在是孤的荣幸,君侯若有用到孤的地方,孤定当全力以赴。”
陈飞看着他,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忧伤的薄雾:
“我自以为忠勇无双,先是剿灭豫州黄巾,又击败张邈、吕布,兖豫二州得以平定,而后克复洛阳,修缮宫室,准备迎驾旧都,怎奈袁绍猖獗,公然毒害先帝公卿,以至于今时今日,庙堂依然空虚,天下依然无主!”
他有些自责地低下了头:
“我虽然获封车骑将军,但归根结底,仍是年少无知之辈,故而委托宣义将军文和公、尚书令陈纪、卫将军董承等朝廷重臣,共同推举贤明之主继承汉室光复大业,殿下身为宗室长者,可能帮我?”
刘宠忍不住一阵头疼!
绕来绕去,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
你别再试探我了!
我真的不想当皇帝!
他抖了抖嘴唇,将上一次回答荀攸的话语又搬了出来:
“孤向来不问政事,自问绝不可能重振汉室江山,梁王、沛王,都年少聪明,君侯不妨从他们二人之中选择贤者拥立为帝……”
陈飞抬了抬眉毛:
“梁、沛二王年纪尚幼,如何担当得起振兴汉室的大业?”
刘宠心里哆嗦了一下:
“新主虽然年幼,却有君侯这般良臣辅佐,足以振兴汉室。”
陈飞盯着他:
“殿下身为宗室长者,难道不应当挺身而出,做些事情吗?”
刘宠一脸茫然:
“君侯、君侯想要孤做些什么?”
陈飞没有说话,刘明则更加懵逼,贾诩不得不开口说道:
“既然新主年幼,便请陈王殿下以宗室诸侯之名,入朝辅佐,以正天下。”
刘宠为之愕然:
“高祖早有明令,诸侯王不得入朝为官……”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终于明白了陈飞的意图。
让自己入朝,自然是为了向天下证明,陈飞不是董卓,而是真心为了大汉的大忠臣!
而为了这个人设,刘宠的性命和地位也必将得到保证,只要自己规矩守法,几年之内绝对吃香喝辣……
但……刘宠并不想这么干啊!
他虽然从来没有步入朝廷,却对政治斗争这种事情极度反感,他甚至可以预测,只要自己坐在朝堂之上,迟早会有一天,有人会怂恿自己与陈飞对立!
好好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好吗?
他忽然站了起来,陈飞、贾诩、刘明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却看到刘宠向外跨了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记跪拜之礼:
“君侯明鉴,刘宠年事已高,实在不愿入朝辅政。若是朝廷逼迫,宠愿意弹劾自己,去除王号、食邑封地,甘心在君侯麾下做一名小卒!只愿君侯体谅这一点私心!”
这下换陈飞为难了。
虽然东汉的王爷没有一点屁用,但对方这样声泪俱下地跪拜自己,难道还要把他逼死?
陈飞长叹了一声,伸手将他扶起:
“殿下心意,我岂不知?既然如此,只能劳烦文和公,继续寻找更贤明的人选了。”
贾诩看着他们,神色却有些复杂。
这新的皇帝,到底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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