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烟儿暂时只交了三个月的租金六十两银子,老板之所以现在还留在镇上,就是为了等着将茶楼租出去,现在已经租出去了,便准备明日就出发去京城。
陆烟儿和老板互相交换了各自的住址,今后给租金或者其他事宜便用书信往来。
这个世道女子的地位不高,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签字画押这些事情还得沈秋来,令陆烟儿没想到的是,沈秋竟然也会写字,且他的字虽然比不过她见过的那些世家公子的字,却也自由风骨。
在茶楼老板面前,她压下心中的好奇,出来之后,便忍不住好奇。
“你的字写得不错,以前是进过学堂么?”
沈秋脚步微顿,目光深邃地看了陆烟儿一眼。
“从未进过学堂,是一位故人教我写的字。”
陆烟儿一直觉得沈秋与别的村夫不一样,如今终于找到答案了,他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书生,却也识文断字,懂得道理。
她心里有些高兴,高兴自己运气好,遇到了这样特别的他,若救起她的只是一个普通村夫,她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像沈秋这样对自己那么好,而自己也会不会爱上那个人。
有时候,陆烟儿觉得沈秋是懂她的,所以才会无论她想做什么,都站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
在别人眼里无理取闹、离经叛道的行为,都被他包容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沈秋的那位故人让他变得这么好,但是她还是想感谢那位故人。
“你那位故人是哪里人?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七岁时遇到了她,十岁时与她分开,再无联系。不过……”
“不过什么?”
沈秋看着陆烟儿地眼睛,语气失落地说道,“前段时间我见到她了,不过她好像不记得我了。或许她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陆烟儿的心脏缩了缩,像是被扎了一样,她牵起他的一只手,安慰道,“既然人还在桃李镇,那便还有再见的机会。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你是谁,说不定他就想起来曾经教过你这个学生。”
沈秋并没有被她安慰到,反而心情一直很低落。
陆烟儿有些后悔自己跟他提那个人了,她知道沈秋是个重感情的人,可别人却未必。
一路无话。
两人来到镇上手艺最好的李木匠家,他们到的时候,李木匠正在做棺材……
“等我把这副棺材做完再做你们的,过几天再来吧。”李木匠头也不抬地说道。
虽然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但李木匠这敷衍的态度多少让人有些不爽,陆烟儿不客气地问道,“敢问李师傅,这棺材着急用吗?”
李木匠这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在看到沈秋袖口上的补丁后,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这是给张员外家的老太太做的,不管着不着急用,你们都得等着!”
穷人是用不起棺材的,死了后一张草席盖上就抬上山埋了。
富贵人家一般会在活着的时候就为自己准备好棺材,等死后风光下葬。
陆烟儿翻了个白眼,故意大声说道,“镇上又不止你一个木匠,我看你也不想做我们这些穷人的生意,我们这就走!”
李木匠见有人围在他家门口,显然是听到了她说的话,顿时指着她,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个牙尖嘴利的妇人!以后也别来找我,我不做你的生意!”
“你大可放心,我们不会再来找你做任何东西。手艺再好人品不行,我不屑来。”陆烟儿拉着沈秋的手,转身就走。
他们刚出来,一个牵着五岁孩童的妇人就叫住了他们。
“这位夫人,我家相公也是做木匠活儿的,虽然名声不显,但做的东西真的很好!不知你们要做什么东西,不如来我家看看?”
小孩仰着头看着他们,也不怕生,一脸骄傲地说道,“我爹给我做的木马可好看了!”
陆烟儿很喜欢小孩子,见这小孩虎头虎脑地,心里便对这对母子多了些好感,正好也不知道该找谁,便答应了。
到了他们家,陆烟儿眼前一亮。
只见屋里到处摆着些栩栩如生的木工小玩意,可爱极了!
沈秋见陆烟儿喜欢,便问道,“这些东西卖不卖?”
吴尧善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走过来高兴地说道,“我一般接不到什么活儿,便只能做些小玩意卖了养家糊口,这些都是要卖的。”
他的话刚说完,他妻子就瞪了他一眼,接不到活儿这话能往外说!?
吴尧善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摸了摸后脑勺,对沈秋和陆烟儿两人憨憨一笑。
陆烟儿也没忍住笑了,这人太实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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