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茗香阁后街一处民房走水的消息便四处传开了。可若只是小小的失火事件还不足以让众百姓交耳相传到人尽皆知。真正令人兴致勃勃的,而是这起微末之故背后牵扯出的大事件。
彼时紫禁城内的东宫,正值灯盏通明之际,殿内及廊外皆侍立了不少的宫人,却都是默然僵立,噤若寒蝉。
户部侍郎宋元维此刻正跪于殿中,面色惶然,向坐在案后的太子报道:“今日这事突然,众人循声围观火势,将街道围的水泄不通,载着灾银的马车也出不来。正碰上衙门前去救火,便。”他略一踌躇,“便被堵了个正着。”
一语说罢,宋元维已是浑身冷汗。微微抬头去觑上面太子的神情,才见对方面上早已存铁青之色,不由心下更是大惊。
“区区哄围之众,难不成还赶不走吗!”太子一拍书案,大声怒道。
跪在地上的宋元维不由抖了抖,哆哆嗦嗦道:“混乱时边上正有一马匹不知因何缘故,突然发疾,连着身后的马车横挡在路中挪动不开。县衙的人又来的急,从另侧的街道就…”他弯低了身子,不敢再说下去。
太子眸中冰冷,凝声道:“那辆马车可查了。”
宋元维忙道:“查了,可马夫是雇来的,并不知雇主是谁。”
“周围商肆呢,可有看见者。”
“皆一一询查过,却都说未曾注意。想是看见了那一车官银,怕惹上麻烦。”
太子微微一笑,笑意却是冰冷无比,“好,很好。”
宋元维抬头,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认为,不是意外?”
太子冷冷道:“若是意外,也未免太过巧合。”
宋元维又低了头,思孚片刻后方道:“可却未听闻事后有那位殿下入宫奏表,抑或请旨主理此案。”
太子听罢亦是不由蹙眉沉吟。是啊,把事情捅出就放着不管了,不由着继续做大?
思及于此,太子不由起了身,在案前踱了几步。
殿中灯影摇曳,映着太子落在地面的影子也是一时长,一时短。
忽然,他止了步,似是惊觉出什么,睁大双眸急道:“遭了!快去刑部提了崔…”
然话音未落,忽有一小内监急急奔了进来,跪在殿中道:“殿下不好了,那巡官招了!”
......
至次日,崔融落狱,自画招供的消息便已传遍。不同于昨日百姓间的奔走相告,今晨这一消息,却是于各司官员间传开的。
据说,那崔融于昨日夕落之时被押入牢中,还未等刑部提司前去问审,这位生性怯懦的巡官大人便急急招了。而被他咬出的官员,正是工部下四司之一,都水清吏司,高毅。
众人没想到这桩贪墨之案竟会同时牵扯出工,户两部大臣。皇上听闻亦是勃然大怒,当下下旨扣拿高毅。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捕役冲进高府时,那位高大人逃跑要带的行李都还未拾完。
“这个高毅倒是个难啃的骨头,入刑部一天了,提司迫于父皇之压三曹对案,也没能让他认下一个罪名来。”
赫连冽于书房内负手而立,看着案头上递交的刑文淡淡道。
“他当然不敢认了。”班楚心放下茶杯,容色淡淡。
“此次灾银据说亏缺有万余之数,除了那已被刑部扣押的一车,剩下的还未在京中寻得踪迹。能让如此多的官银在天子脚下消失无踪,可不是区区巡官或吏司可以办到的。”
“若是矢口否认之下日后被刑部查出蛛丝马迹,至多也只是赔上他自己的性命。可若是说错了话,恐怕就该是一家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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