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奇怪了,莫非还有人姓七的么?周玖良也不解地歪着头,将这张纸收到一边。
许是也没见过这种姓氏,张南宇就没再追问下去。
周玖良咽了咽口水,郑重地问道:“请问乩仙,那邱大人现在何处?我们能不能顺利破案呢?”
这时,一阵风将窗户吹开,紧接着便是窸窣的落雨声。我回身去关窗,宋渊也跟了过来,他很紧张地朝外面看了看,说道:“那纸人可遭殃了……”
身后忽然传来金道士应景的声音:“临风冒雨去还乡,正是其身似燕儿。衔得泥来欲作垒,到头垒坏复需泥……”
我赶紧折返桌前,见纸上写了潦草的“董永”二字。
众人不语,周玖良摸了摸下巴,说道:“董永和七仙女?他这几句词,跟寻人也没关系啊?”
郑道士微微点头,分析道:“这不能完全只看字面意思,董永遇仙,是观音签中的一卦。此卦有燕子衔泥的迹象,意指劳心劳力却不知结果。”
张南宇对郑道士说的内容不甚关心,待道士话音落了,便急急发问道:“仙家,弟子心上有一人,却因故不可接近……您能不能……”
只见金道士如盲人般不动声色,拇指别了中指轻弹两下,悬着的笔随之刷刷点点在“董永”后面又写了个“仲”字。
字刚写成,金道士微微转头面向张南宇,说道:“说是说非风过耳,好衣好禄自然得,君莫只记当年事,汝意还随我意同……”
周玖良俯身去看字,问道:“说的话我是听懂了,应该是有戏。但这个仲字是何意思?”
郑道士眯起眼来,说道:“又是签词。董仲寻母乃是良子见娘之象,只要从心恳切,自可一试。”
听郑道士解答完,张南宇有些兴奋地起身,将我拉过去坐下,拍着我的肩说:“快!三少爷,你也问!”
我原本是想好要问什么的,但因刚才茅厕旁的怪异景象扰乱,此刻心中只剩下关于走路纸人的困惑了,便有些迟疑。
周玖良见我不开口,便说:“你不问我问了啊!神仙您知不知道,金道长的亲人在何处?”
金道士中指微微翘起,带着笔缓缓画圈,写成了一个“涓”字,同时口中说道:“椟藏无价玉和珍,只管他乡外客寻,宛如持灯更觅火,不如收拾枉劳心……”
众人都看向郑道士,期待他的解答。而郑道士却张着嘴半晌不语,身子也跟着这几句话慢慢靠前,表情中尽是不可置信。
我们都好奇他因何如此,就见郑道士问:“你的意思是……?”
对面的金道士抬起左手挡住嘴笑了笑,说道:“广承先生莫不是沉迷烟酒搞坏了脑子?金道长的师父既已收他为徒,自是亲人。而你不辞而别又遍寻不得,他师父才钻研扶乩之术誓要问出你的下落……”
金道士的笑容逐渐凝固,转而变成哀怨且淡漠的神情:“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郑道士有些惭愧地低头,周玖良接话问道:“什么意思?难道说金道长的师父和你还有段故事?然后他要找的人是你?啊——!怪不得仙人说他持灯觅火呢!”
宋渊的嫌弃地努了努嘴,紧接着便指着对面喊道:“启林!他要放下笔了!是不是仙人要走了?!快!你还没问呢!”
我一时间慌了神,不知如何开口,周玖良见我迟迟不发话,忙扶住金道士的手问道:“血衣!他要问郭家的血衣!”
虽然我心中还有关于父母下落和父亲长生这两个疑问,但血衣才是我们从云安一路找寻至此的缘由,所以也默认了他的话。
金道士此时明显有些虚弱,不像刚才那样精神。他眼睛半闭,手臂抖得厉害,用胸口抵着桌沿,努力写下“包公寻李厂”几个字,而后身子一软,直接趴到桌上。
张南宇和宋渊将金道士搀扶到床上躺下,周玖良举着最后那几个字问郑道士:“李厂是谁?”
郑道士呆呆望向金道士,说:“是李后。包公寻李后,签词说的是:东边月上正婵娟,顷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圆时还有缺,须教缺处复重圆。此卦寓意浮云遮月不可寻,云开月明自当清,三少爷不必心焦……”
郑道士边说边往门外去,丝毫没有在意外面正下着雨。而周玖良却将我叫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道:“这卦象表面上说了跟没说似的,但你注意到没有……”
我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回应道:“是遮云堂。照这位仙人所言,血衣的事情,跟遮云堂有关,一切的谜团可能本就是遮云堂制造的!”
周玖良侧目看向张南宇,把手中的纸团成一个球,说道:“你说郭老爷究竟想的什么?既然都做了,也过了这么多年,为何又要让你我查?莫非他就是要我们趟这浑水,他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血衣,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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