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新文走进厨房的时候,所有厨师和学徒们都站在周围屏住呼吸安静地看着他,没有人敢出声打扰。
接下来要做的这道菜,将会决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郑新文站在厨台前,满脸严肃和镇定。
但他的内心其实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做哪道菜好。
二十二年前进入恭亲王府小膳房后从几位大师傅那里学会的干烧鲫鱼、瓦块鱼、黄金肉、玫瑰饼、桃羹……只有王府过年时满族大师傅才会烹制的全羊宴、肉食大典……一百多道菜色组成的满汉全席……经营真味居这些年来研究出的各种佳肴……
郑新文至今为止学会的每一道菜在他脑中一一闪过,他丝毫没有头绪,反倒乱成了一团浆糊。
越是苦思冥想,郑新文的心态反而越发焦虑,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他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早知会惹上如此大祸,当初或许不该执意学厨的,听从父亲教诲继承家业也不错……
父亲说的对,勤行终究被世人当成贱业,到头来不管厨艺再怎么高超,哪怕得到过恭亲王的夸赞,哪怕享誉京城,还不是任凭一个太监拿捏?
别说自己了,如恭亲王般高高在上的人物,不也被宫里那位老佛爷借机罢黜过?
连老佛爷和太监也怕洋人。
这世道,太坏了。
也幸亏恭亲王他老人家在庚子年之前两年就离世了,不然要是亲眼看到八国列强蹂躏中华的惨剧,怕是不能瞑目……
诶!想这些做什么,赶紧想该做什么菜!
郑新文的脑门沁出丝丝汗珠,让一旁眼巴巴盯着他的郝贤也变得焦急不已起来。
为什么摸了下菜刀就不动了,你在干什么啊,不要停下来啊!
但郝贤只能干着急,十五分钟的魂穿用完后,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干涉这个时代了。
“对了,厨经!厨经大哥,不,厨经大爷,再让我用一次魂穿呗,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锅包肉的传承被邪物吞噬吧!”郝贤猛地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厨经求助道。
厨经并不想理他,悄然匿去了自己的踪影。
郝贤嘴角抽了抽,只好继续紧张地看着郑新文。
郑新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短短时间内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唯独想不出该做什么菜。
这道菜实在太重要了,关系到他们一家老小的生活,关系到他和安娜孩子的未来……
想起安娜,他眼前不由浮现出当年初次邂逅时的场景。
那天,少年郑新文因为溜进八大楼中名气排第二的泰丰楼后厨,被郑明全发现后狠狠家法了一顿,躺在床上养伤时越想越气,竟是忍着伤痛再次溜了出去。
结果走着走着,就全身无力地瘫倒在了大街上。
意识恍惚间,他听到了一个汉语不标准但十分动听的声音:
“爸爸!爸爸!这里有人受伤了,能让我给他包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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