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阿耶亲自上场,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
“我去了能做什么?当着一众人的面,否决了我阿耶的决定?那我阿耶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看着我阿耶受过,又或者亲自动手,那都是不孝。
我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鱼禾思量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
相魁急忙道:“您劝劝主动,让小人代替主公受过即可。”
鱼禾瞥了相魁一眼,“我阿耶既然决定亲自代替夜郎人受过,那就说明里面有门道,你代替他,根本不起作用。”
相魁一脸焦急的道:“那可如何是好?十棍子,真打的话,主公也受不了。”
鱼禾缓缓起身,叹了一口气,道:“先去看看再说,看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真打的话,那就只能由我代替我阿耶受过了。”
仆人代替主人受过,根本不会让看客感受到半点诚意。
唯有儿子代替父亲受过,才能让看客感受到诚意,还能让看客感受到孝道。
一场糟心的事情,也会因为孝道,引为美谈。
只是夜郎人未必会看重这个。
鱼禾代替鱼丰受过了话,未必对夜郎人的胃口。
具体要如何应对,还得鱼禾看过以后再做决定。
鱼禾在相魁引领下,出了衙门,一路赶到了夜郎人住的地方。
夜郎人住的地方距离衙门不远,在衙门东侧的一个草谷场。
草谷场里有不少竹棚,平日里堆放衙门骡马用的草料。
衙门一旦征召青壮入城,就会腾出草谷场,让青壮们居住。
鱼禾赶到草谷场的时候,就看到草谷场正中点着一堆篝火,夜郎人和六盘水义军的兄弟们围着篝火站着。
在篝火旁有一个青石块,鱼丰就站在石块前,在挑选行刑的人手。
只是六盘水义军兄弟们明显不敢对鱼丰行刑,所以但凡是被鱼丰看到的,都一个劲的往后缩。
大部分夜郎人静静的站在一个身着花花绿绿服饰的老者身后,那个此前骂过鱼禾小不点的夜郎人,一脸恼怒的冲着老者瞪着眼。
老者不为所动,他手里握着一根竹竿,挡在夜郎人身前,平静的看着鱼丰。
“少主到了!”
“少主到了!”
相魁隔着老远就大声喊了起来。
众人被相魁的声音吸引,目光齐齐落在了鱼禾身上。
六盘水义军兄弟们在看到了鱼禾的时候,齐齐松了一口气。
鱼丰也松了一口气。
约束着夜郎人的老者,看到了众人的反应,又看到了鱼禾稚嫩的面孔,眼中闪过一道意外的神色。
鱼禾在众人注视下,走到了篝火旁,对鱼丰一礼,“阿耶……”
鱼丰点点头,没有言语。
六盘水义军兄弟们齐齐向鱼禾施礼,高呼少主。
鱼丰在六盘水义军兄弟们见礼以后,为鱼禾介绍道:“禾儿,过来见过农家寨的长者。”
鱼丰引领着鱼禾走到了老者面前。
鱼禾向老者一礼,“鱼禾有礼了。”
老者起身,一板一眼的整理了一下花花绿绿的衣服,向鱼禾微微拱手。
“小郎君有礼……”
老者的官话有点蹩脚,但却比平夷大部分人要好很多很多。
鱼禾有些意外。
老者似乎看出了鱼禾的心思,淡然笑道:“老朽年轻的时候,应平夷令相邀,去过长安,在长安待过几载。”
鱼禾听到此话,更加意外。
前汉对汉族以外的其他民族并不友好。
平夷令能带老者去长安,还能让老者在长安待几年,那就说明两者的交情很不错。
鱼禾觉得,前汉的平夷令,绝对不会带一个铁憨憨去长安,更不可能将一个铁憨憨留在长安数年。
要知道,长安达官显贵繁多,县令在长安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平夷令带一个铁憨憨去长安久留,纯粹是自找麻烦。
所以老者必然很聪慧,很懂为人处事。
老者又聪慧,又有阅历。
难怪鱼丰会假戏真做,亲自上场。
其他人上场的话,恐怕骗不过老者。
“没想到老丈还有这份经历。”
鱼禾称赞了一声。
老者笑眯眯的道:“老朽也年轻过。”
鱼禾瞧着老者那笑眯眯的神情,有些熟悉。
那神情,像极了他看别人演戏时候的神情。
鱼禾立马意识到,这个老家伙不好对付。
鱼禾对老者又是一礼,回过头问鱼丰,“阿耶,您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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