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土方忱幸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被本家待见,一直与母亲住在外边,极少出门,又因自主研习剑道,连电视都不看。
所以,对于一个缺乏了童年,对外界几乎陌生的小孩子来说,自然就无法想象魔术机关和抽水泵是什么了...
他以为这就是剑气和剑意,那些古老的剑道高手所憧憬的境界。
许是忱幸的天赋实在太差,往后的日子里,智真大师都懒得教他,只是让他吃好喝好睡好,只要别出寺庙,随便他折腾。
而忱幸终于有幸见识到那剑道的绝学,又因天赋低下而惭愧,修行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忤逆。
一想到顿顿碗里有肉,智真大师让他多吃点时的亲切,他心里就觉得愈发惭愧,他唯有努力修行,才不辜负这份殷切!
每一天,上午他会站在回廊下,对着帘布挥刀;中午则听智真大师讲些文化知识,不至于成为文盲或跟时代脱节;下午便练习土方家的剑术;晚上会坐在池塘边冥想,沉心静气,感受着‘意’的存在。
智真大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有了铃木次郎吉打钱,他的日子更滋润了,倒也不吝啬给忱幸花钱,让他吃得好穿得暖,养的白白净净的。
铃木家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趟,有时候是铃木次郎吉来跟智真大师闲聊,然后交点智商税;有时是铃木朋子来看忱幸,嘘寒问暖,总会带些新衣服;铃木绫子跟铃木园子姐妹俩也会来,带着零食,说说外面和学校里的新鲜事,说说理想,说说新交的朋友。
忱幸总会安静聆听,他喜欢这一家人,也喜欢待在晴岚寺里,他习惯了修行,更不会觉得孤独。
智真大师也会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听着,看着一脸倔强的傻小子,也是怡然。
春天,院里鸟语花香,小小的身影一下下练习着劈斩。
汗水打湿了衣衫,智真大师在院里烧水,偶尔会赶他到后山上去采些野山茶,权当修行。
夏天,池塘边的蚊子有些多,冥想的少年哪怕被咬的一身包,也是八方不动。
智真大师总会嘟嘟囔囔没好气地给他抹花露水,后来给他点蚊香...可给老头子折腾够呛。
秋天,少年会迎着落叶挥刀,想象着那是一个个敌人。
萧瑟的风中,漫天红叶,智真大师看着落叶间灵活的身影,不免会陷入沉思:难道自己真是不世出的高人,那‘吃好喝好睡好’便是修行的至高真理?
冬天,池塘边多了一个雪人...
智真大师穿着棉袄扒雪,白白胖胖的手指冻得通红,然后流着鼻涕将冻成冰棍的小子抱进屋里。
他总是说,我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个,你消停点,别要了我老命...
有一天忱幸隔空拔刀,帘布飘摇落下,他忍不住惊呼。可智真大师却随口说不小心按了遥控器,让他继续...当时的少年没听懂。
就这样,春来秋去,寒来暑往,一年年过去了。
曾经的毛头小子长成了大小伙子,身材匀称,容貌俊逸,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眸光淡然,瞳孔幽深,莫名的,寺里的香火好像越来越好,总有些少女不去上香,来看院中的少年郎。
智真大师愈发高兴,乐呵呵地笑纳香油钱。
而十多年过去,他也更老了,吃不动肉了,只是看着那一板一眼练习着劈斩的少年,眼神还是那般慈祥。
他曾欺骗了他,而他至今仍深信不疑,十年如一日,未曾停下修行。
所谓的剑道,亦成了他的心道。
这一天夕阳西下,忱幸用过晚饭,收拾碗筷后的,照旧要去池塘边静坐,但智真大师忽然开口。
“忱幸啊。”
“嗯?”
“陪我说说话吧。”
“好。”
忱幸便坐回去。
灯光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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