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说了一句就走出了内阁,进了肩舆,由两宫中内宦抬进了左顺门,并往乾清宫而去。
韩爌在制敕房看了圣旨内容,也因此知道了皇帝设政事堂并升方从哲为辅政大臣到乾清宫办公的事。
而现在韩爌待看见方从哲坐着肩舆走后,自然是十分羡慕的,并不由得心道:“他方大兴到底比自己更胜一筹啊!一个倡议吏、户二部尚书一起上疏改革钱法的行为就竟因此到了离天子更近的地方做事,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天子动不动就说一旦天下大乱就回凤阳举义是想要改革中兴呢?”
“元辅今日没来当值?”
王象乾这时候来了内阁,见方从哲没在就问起了韩爌。
韩爌因此酸溜溜地道:“进宫去了!而且是坐着肩舆去的!以后内阁就我们两人了。”
王象乾听后瞬间明白了过来,也顺着韩爌的目光往乾清宫方向看去。
两人因此一直站在内阁门外。
不时,韩爌还问了王象乾一句:“在离天子更近的地方办事,应该很不一样吧?”
……
方从哲不得不承认政事堂值房没有内阁值房宽敞,但一看见窗外就是天子寝宫,且自己随时可以比任何官员都先知道天子的行踪,一下子就觉得在这里办公挺舒服的,至少比内阁安静。
“陛下驾到!”
这时候,内宦喊了一声。
方从哲急忙出了政事堂值房,跪在了玉阶下。
朱由校这时候朝政事堂走了来。
乾清宫离政事堂确实不远,大概也就几十米的距离。
所以,方从哲没有跪多久,朱由校就来到了他面前,并道:“元辅请起,以后除非在大典与有其他外臣时,其他时候免跪。”
朱由校也不知道方从哲有没有高血压,经常这么一跪一起会不会导致心脑血管疾病突然发生,也就给了方从哲平常免跪的恩旨。
待进了政事堂后,朱由校也指着一案前的太师椅道:“这是你坐的地方,以后在政事堂,即便朕亲临,你也可以坐着,这是朕对辅政大臣的恩典,也是为了便于处理政务,不然,站着如何批阅题本?”
“谢陛下!”
方从哲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天子虽然强硬狠辣,但该体恤老臣时也是知道体恤的。
方从哲坐在了太师椅上,若泥塑的佛像一样。
而已经坐在其对面的朱由校这时候则先说了起来:“你们几位老臣联名上的奏本,朕看了,辽饷的确得废,朝廷即便缺钱也不能加征于百姓,百姓才多少钱粮,加饷前一到荒年都得挨饿度日,这一加饷岂不丰年也得挨饿?到时候真要逼得百姓造反,朝廷财政就会雪上加霜!但东虏之叛不能不平定,而因此需要增加的钱粮还得继续增加,但朝廷的亏空是越来越严重,所以这税赋财政需要改革,只是不能从百姓身上改。”
“陛下说的是,以臣之见,若朝廷把逋赋追上来,辽饷根本就不用征也够目前的花费,甚至别说对付东虏这一处反叛,就是再多几处都还能支应,这些年,积欠粮饷现象是越来越重,不说别的,光是太仓的盐税银都收不齐了!还有每年需要给陛下一百万两的金花银,也收不齐了!”
方从哲说了起来,他知道皇帝的心思,是要自己成为改革的干吏,也就积极地表达起了自己的意见。
朱由校因此点首,问:“以元辅之见,当如何收齐积欠的税粮?追缴逋赋?”
方从哲道:“启禀陛下,积欠税粮的主要是豪门大户,早在世庙时期,朝廷就对士绅优免之额做了限制,定有优免条例,然现在士绅大多逋赋远在优免范围之外数十倍乃至百倍,甚至勾结胥吏将自己名下田地飞洒于其他田户或诡寄于他人名下,一分不交!故而,臣认为,当首先重开清丈田亩之举,断绝士绅诡寄、飞洒之行为!优免之外的全部追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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