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孰重,陛下自然会分得清。
狐族遍地都是,哪怕是九尾狐又如何,神族令人忌惮,可是狐仙大人终究没有成神,不是吗?
以万年的妖丹换得一族的存亡,而狐仙大人的族人受着仙界的的庇护。
说来,清之如今的成就,狐仙大人功不可没。
烛光势微,天色隐隐的发亮,似乎到了冬日里头最冷的日子。
清之感觉遍体身寒,望着幽途使,无奈又无用的反驳道,“可仙界易位之时,狐仙尚在寒岭修行,是九天玄女救下殃及无辜的狐妖一族。?”
“??你是说那狐仙死的其所?”幽途使看了清之一眼,冷笑道,“?狐仙死时,身躯捏碎为万片,为防灵气四溢,仙家将其魂锁于丹庐,炼化七七四十九日。”
周遭的时间得到了暂时的静止,清之站着的姿势不变,嘴角的笑意掺杂着淡淡的苦涩。
清之沉默良久,将头低了下去。
清之向来知道这个故事,但是不知这故事的人物这般的凄惨,如今细细的听来,尽是细思极恐,毛骨悚然。未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哀。
幽途使凝视清之,良久,他将目光转向苍穹,心平气和的说,“不过也是,身为狐妖一族,狐仙本该救她,不过……罢了罢了,若明朝就这么随便就死掉了,那狐仙的万年妖丹就白给了……”
黯然,自嘲,各种情绪,瞬息间,次第的在幽途使的瞳孔中闪过,最终归于平静。
“我如何去寻?”清之问。
幽途使扶额:“你曾受过狐仙的庇护,你应识得那气息。”
清之从幽界出来后依旧一头雾水。
自乐看着清之百般的烦忧,说道,“太子殿下的三千岁生辰快到了,届时,四海八荒的仙都会去,仙界寻人心切,仙界应是会在宴上寻些奇人相助,你我可同去。”
清之觉得有理,便应承下来。
毕竟明朝从小与太子殿下指腹为婚,太子殿下不会将明朝丢下不管。清之这等小仙,在仙界一抓一大把,就算是想管也是心有余力而不足的。
自乐同清之在人间度的几个春秋,依旧是一筹莫展,这日,清之在皇城落了脚,喝盏茶的功夫,便听得往日不曾听闻的热闹。
皇城近日来了一个倾国倾城美人,天子闻之大喜,招入宫来,一望神魂尽失,纳之……
“自那妖妃入了宫后,宫中上下再无一夜好梦……”
“那宫城不是龙气所在,有天子之气镇压着吗……”
“那可不是寻常的邪秽,连国师进言那宫妇恐是邪祸,天子一概都听不得,天子那跟中了邪似的,旁的话就不说了,就前些日子天子将起事的一众朝臣折杀了以儆效尤的事来说……”
清之将杯子扣在桌上,回望自乐,自乐眼中亦是一亮,清之道,“??素闻有能人异士可控梦,偏宫中的这灵全为恶梦,想来是只恶灵。”
自乐掀了贝齿,了然的笑了笑。
清之与自乐坻达皇宫时,回望去,身后的路被夜色染的漆黑。
清之自袖中摊开招灵的幡,须臾,便见有一袭红衣踏歌而来,美好的样子,恰如画中的仙。
红衣自清之跟前站定,清之低头望着红衣脚踝上的锁灵绳,那种结,瞧着竟是她自己系的。
清之笑道,“??你是死于非命无人收敛,还是生前末曾如意,有什么执念未了才令你生了如此重的怨念,死活赖上这皇宫。”
红衣美人望着清之低沉笑一声,“论起执念,吾不如前辈也。”
清之一恍惚,招灵的幡裂成二半,在自乐担忧的目光中,清之脑中似乎天地混沌初分。
清之再挣眼时,便是金乌西沉画面,
4,
明德十二年,尤记那年旧雪过膝,清之为抢一个叟了的馒头过冬,与同行的小乞丐打的头破血流,慌不择路中,滚进京都里飞驰的马车下。
后来在清之短短人生中,在梦中相伴总是初见他时那张冷颜。
清之听到了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可清之满眼都是那开帘子的那样的干净的手,清之迎上那人好看的面孔,好似是不知疼痛,冲他笑了,大约比哭还难看,他别开了视线。
有侍人满面惊慌将清之扶起,清之动了动唇,马车上的贵人闻言望了清之一眼,那清冷眼中,有天光云影,山月清风,亦有一眼望穿清之谎言的透彻。
可他什么也没说,见是伸手拔正清之散在前头的乱发。
后来清之随他入了安府,风吹在清之皲裂肤上,被大雪覆盖的苍穹下,万物映入清之的眼,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
在朱雀巷口一处笔直的树下下车后,清之看见了被寒风偷偷掀起的一小块帘子,映子安面容不甚真实,似是梦中一片镜花水月。
清之频频回首,却未细瞧便被领进府中一处僻静的院子,有女医上门为清之诊治,女医掀开清之的伤口,满目心疼,“?你还这般小,这该有多疼。”
清之望了女医许久,心头却是卑微的想着,原来他身边已经有这么好看人相伴了。
后来清之因伤势过重被留在了院中,在那里,清之度过了波澜不惊也衣食无忧的二年。
明德十四年秋,安府迎来喜事,府中人手不够,清之前去帮忙,在府中迷了路,路过一片竹林,撞见了一身白衣的子安与友人下棋。
友人闻脚步声,打量了清之一番不与众人同的衣裳,取笑,“阿且,原来你这府中还藏了这等美人...”
子安看了清之一眼,表情太过平淡
,着实让人猜不透。
清之有些紧张,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友人又道:小美人,你唤什么?”
“没有。”清之沉默良久,呐呐的道。
友人诧异,皱眉,“生而为人,怎能这般无名无姓呢,莫不是你不愿告知。”
清之没勇气看子安一眼,转身便走。
清之迈到第三步,便闻一声轻笑,子安道,“清水出芙蓉,往后,便叫清之罢。”
清之回身,茫然的望着子安嘴角依旧挂着的清冷笑意,良久方才回神,道一句,“好名……”
友人笑的情不自禁。
那日清之回院后傻笑了许久,女医来看清之时,问道,“因何而喜。”
清之满脑子都是子安记得自己,于是道。“得尝所愿,如何不笑。”
女医听罢,摇了摇头。
后来,清之便时常寻些借口穿过那片竹林,有时他会在,有时不会。有时他闲下来,见清之来,便道,“丫头,陪我下盘棋罢。”
清之恨不得将一身的智慧用在棋盘上,可依旧无济于事。
清之第一百零一次悔棋后,子安钳住了清之的手,清之感受到手背上灼热的温度,红了脸,怯怯的看了一眼子安,子安无奈的叹息,“丫头,落子无悔。”
清之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却又是半点没规矩。
后来,子安大婚。新婚之夜,清之在竹林站了半宿,回院时,清之路经小荷塘,春日冰雪消融,夜间隐觉风冷,月光影影绰绰,偶一抬头,便瞧池边穿着喜服的美人拿手接水,如水映在他那皎好脸上,有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清之以为自己花了眼,放轻了脚步上前,靠近了,便听的子安压低了声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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