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突然出现的白星竟然一连五日都高挂在白日天空,本来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几日的有心之人也开始以此做文章了。
司天局早就报了天象上去,皇帝也明白这天象意味何事,再想起这几日京中的风声,不免也有了困惑。
“太女的神智当真清醒许多?”他抓着一旁的太监问个不停。
“东宫看守的人说,太女伤重还下不了床,只偶尔说过几回话,也不知道详情。”
这个疑影一直在他心里飘忽不定,良久后皇帝吩咐道:“叫太医院的都赶紧再去东宫诊治一回,务必让太女快些好转。”
“是。”
其实两日之后谢梓材的伤势已经开始结痂,就是酥痒得很,恨不得去挠个干净。
“若是挠了便要留疤了。”
柳微之总是扯开她的手淡淡道。
“伤成这样,不管挠不挠都是要留疤的了。”她撇嘴双眼朦胧道。
“挠了伤势反复,为着少喝些药殿下还是忍着些吧。”
谢梓材喝下他喂来的药皱眉问道:“你会不会嫌弃我啊?身上有疤,就不好看了。”
“我双腿残废,哪里来的脸面嫌弃殿下。”柳微之笑道。
可是你明明还能站起来。
她眼眸暗了下来嘟囔道:“林尧升告诉我了,你的腿。”
柳微之微滞,这事情还是他让林尧升照实说的。
“那殿下如何想?”
“等我好了,我也来帮你,”她笑得明丽,“以后等你站起来,我就能抱着你的腰待在你怀里了。”
这几日谢梓材说出这些令人含羞的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些时候身旁的侍女都还站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
若不是在这番境遇里,两位主子和好应当是很好的事。
“殿下对度过此次危难倒是很有信心。”柳微之哑然失笑。
“银铁生意的把柄还握在元兄和林尧升的手里,我有什么可怕的。”谢梓材这几日整理了心绪,也觉得自己不算一败涂地。
“元兄为此事的确是尽力了……”柳微之心中的膈应又有些起来,自己也觉得小肚鸡肠得很,“此番之后,殿下确实得想想办法补偿他。”
谢梓材点点头,没错过他脸上一点儿酸劲儿,装作无意道:“那便送他一份新婚重物吧。”
果不其然面前的人动作一顿,她接着扭头笑道:“他这次回京,也是为了成亲的事来的。”
元逊在外多年,终于能放下从前往事,结识了一江南女子,已跟她家定下婚事,如今回来便是打点一切,过一个月也就要迎人进京了。
“柳微之,我对元逊哥哥不是那种喜欢。”
“哪种?”
“不是对你那种,”她勾住柳微之的小指可怜道,“我对你才是真心实意的。”
仿佛那青楼妓馆里的恩客同倌人说着哄骗讨好的话,有些伎俩他也不知面前的人怎么就学得如此相似,让人哭笑不得。
“我知道是我害了你,我也知道你记恨我当年以邻为壑,害了你的前途,我都知道了。”
柳微之没有太多意外,毕竟这迟早也会叫她知晓。
“所以从今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她说得郑重其事,趴在床上想要动却被背上撕裂的疼痛给拉了回来。
真是好不容易见柳微之软了态度,她的身子却废了,想要霸王硬上弓都没有机会,这人若不真吃到肚子里,总是不安生。
罢了罢了,暂且忍耐就等伤好了。
可她看柳微之色神色没什么感动感觉,反而皱起眉。
“怎么了?”
“殿下最近丹药吃得多吗?”
她不知所云:“吃过……一些。”
他恍然大悟的样子:“以后还是别吃了,容易坏身子。”
而后他便自己摇着轮椅出去,谢梓材反应过来他是以为她吃多了药说胡话,挣扎着要起身结果疼得倒抽几口气。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柳微之素来清净洁白的脸颊上泛起些微红色,他到门外去吸了一口冷风才按捺住心中些许躁动。
朝中的大臣为了这异象吵个没完,一会儿说是吉兆,一会儿说是皇太女砸了祥瑞惹怒了天宫星君,一会儿又说是王朝根基不稳之事。
“陛下,臣听闻这河宜地界儿百年前曾有妖狐之说,岁星异象从来是凶象,”高放安站了出来震声道,“若是这妖物生了贪恋而后被祥瑞制住,这番皇太女放出来的或不是神明,而是妖兽。”
薛邈听得瞪了他一眼,这话的意思便是谢梓材是被妖狐附体了才变得神智清明起来。
“臣以为,是神是妖,还是要请高人来定夺。”高放安继而说出了想要寻得道的高僧来做场法事。
“高僧?降妖除魔要不然再将道士叫上,到时候便在东宫开个热闹堂会,让这事被后世耻笑罢了,”薛邈恶狠狠道,转过头对着皇帝恭敬,“陛下,皇太女是一国储君,怎可受此侮辱?”
按理说高放安在司天局也有人手,但是近两年来皇帝心绪不宁总是依赖于神鬼之说,若是得了不好的迹象便成日惶恐荒唐,他们也不敢轻易答应高放安说这是凶象,说的话也是模棱两可,只说福祸未知。
那日林尧升正在处理一些交易,侍从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老爷您快去看看,城门出事了!”
一场阴雨之后天空洗净,从那东门而进的人都被摆在前头的祭台吸引住目光,在这人流不断的地方聚集起了一层层的人,堵得是水泄不通。
只见一身穿道袍的人站在祭台之上,那祭台搭建的物什完整,一副气派样子,他在其中用桃木剑挥舞着,底下的烛火在风中飘忽不定,那高僧口中念念有词,一身衣袍在空中飞舞弄得神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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