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陛下将来能还他们一个安宁日子,如今便是救人,”元逊知道她自皇帝死后,这心头还憋着一股气,有时看着自己身上由江南绣娘绣成的龙袍也精神恍惚,便说,“魏桓生其人是怎样的手段,陛下也看得明白。是为您自己,也是为天下万民,这仗,不得不打。”
她平日里着素服,头上也只用一根银簪子固住头发,整个人也显得没什么精神。
但她此刻不得不打起精神去鼓舞士气,只觉得站在船头被江风扑得脸疼。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站在这些人里,他们的目光可以那么灼热又尊崇信任。她双手紧紧握拳,从一开始的底气不足,到最后是全然真心振臂一呼。
她想起曾与柳微之站在东宫的高楼上所看到的一切。
属于她的时代,属于他们的时代,终于来了。
当她站在水道地图边,听他们预备从哪条水路北上,又准备从那个水道运粮,她看着那地图上的一切问道:“这些水道在原本的地形上似乎都是没有的。”她来之前翻开过宫中积攒的图纸,至少五年前,都不是这个样子。
“是,只是自四年前太女命王琼大人在贯通水道后,这些年王琼以及一些江南的水利官员逐渐将这些地方的水道水渠贯通,每个水道要塞都也修筑了城池移民于此,平时就日常农耕,战时也能派上大用处,这些都曾上书给朝廷,陛下和您应当都是知道的。”宁缭回应说。
的确,这些东西她都是看过的,也都有不少印象。只是从前每个消息是分散着来,她的精力又都扑在削藩的事情上,没有这样清晰地看过。
“这些事情都是你主持的?”她问。
宁缭笑说:“管一个珉州都已经让臣焦头烂额了,哪里来的本事。再者说,这些地方的官员和世家,难道肯给我面子?”
她说完便闭了嘴,也再不提是谁做的,而人选早就在谢梓材面前了。
前日她去问奉壹,柳微之到底是怎么不见了踪影的,难免就听到那个已经长大的孩子嘟囔起了这些年柳微之在江南过得如何艰难。
“陛下,你真的愿救公子回来吗?”他还是放心不下。
她只能惨笑着点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跟江南世家交好,要怎样一个个打通他们的利益关节,好实现自己的部署,这里面藏着多少艰难,她在那一刻也不敢再想了。
似乎所有人都看得透柳微之,只有她一个人,今时今日还是这么糊涂。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告诉我这些,能让我对他心怀愧疚,便会派人去救他。”她冷笑一声说。
从起初宁缭对她的态度来看,她并不那么想看柳微之和谢梓材纠缠不清,如今却故意要这样说,便只可能是为此了。
“陛下圣明。”
若不是此刻即将开战,他们再多的势力也伸不过去,宁缭也不愿意这样依赖谢梓材来救柳微之。虽说前几回谢梓材已经答应了柳復会派人前去营救,但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动静,他们又听说柳仁已经动身前往京城,只会更加担心。
“我看上去真的就那么不喜欢他吗?”她陡然一问,让宁缭一怔,而后自顾自笑了起来,“放心吧,既然是国之功臣,就算为了名声,我也要救的。”
那个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反倒感觉不出他的爱意,走了之后,旁的发一个个出现明里暗里告诉她,他是有真心的,她才慢慢将悬着的心安定下来。
她当然要救他,要让他跟她一起,守着他们曾经期许的一切,那个说过要陪在她身边守住这眼前世界的人,一定要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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