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家门,傍门的院子就赶上来接过了罗沉抱着的笸箩,罗沉得空拍了拍手,掸了掸衣服袖子,抬眼见正厅外头站着两个生人,遂问道:“有人来了?”
院子便道:“回了公子,是辅国公夫人来了。”
“尧子他妈来了?”罗沉蹙眉,“是不是因为我上一次打了尧子啊?”
院子有些不好接话,只道:“小的听刚才夫人身边的姐姐们去备茶水时念叨了几句,似乎是关于咱们老爷的事情。”
“爹?”罗沉更是迷惑。
院子没敢再搭话,告了声退下就到了一边去,罗明本来眼看着一笸箩的砗磲花儿有些担心,但是自己想了想,便还是转向罗沉,问道:“爹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罗沉摇了摇头,看着正厅堂,答道:“辅国公与咱们家关系很淡,辅国公夫人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次居然亲自登门,我觉得不是小事。”
“那怎么办?”罗明尚不清楚这些人情世故。
罗沉笑了笑,转头对罗明说:“咱们这么小,管那么多干啥,你放心,再大的事儿,到咱们家也是小事儿一桩。”
说完,罗沉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哥,等等我。”罗明愣了一会,才跟了上去。
谁知,罗沉并没有回房,而是绕到了正厅的后窗,罗明不解,跟上去之后小声问道:“哥,你干嘛呢?”
罗沉比了个噤声,指了指窗户,“咱们关心关心家庭大事。”
罗明恍然大悟,也跟着贴上了耳朵。
屋子里头,辅国公夫人正忧心忡忡地对玉怀璧道:“我这心里还是不放心,我们家不比你们家,外头人看着我们是辅国公,是高门大户,但是官家心里一直存疑,我们过的是战战兢兢,今次,大总统都给抄了家,芟夷九族,我们,我们还能保得住命吗?”
玉怀璧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哎呀,姊妹,你想多了,辅国公那多忠心耿耿,官家对你们一百个放心,再说了,尤济事嚣张跋扈多年了,尤其是对皇后娘娘心存不满,这不明摆着要反了吗。”她一吸气,略坐正了身子,指着一杯茶道:“这是新来的太湖初岁,尝尝。”
辅国公夫人微微一笑,虽然面上焦急,但还是稳稳地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玉怀璧看着她,方才又道:“今天你来找我,无非是因为我的这层身份,可你也知道,咱们女人家的,平日里不怎么接触朝政,哪敢轻易多说一句话,你我不是皇后,也不是妃子,再去官家面前说这些蠢话,才是大祸临头。”
辅国公夫人一听这话,立时讪红了脸,不敢直视玉怀璧,连连称是。
玉怀璧伸手拈了一块果子,捏在手里,接着道:“你平时是个不言语的,不怎么出门的,我知道,你放下身段来找我,是有人给你出的主意,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你自己得清楚,这人绝非安了好心,咱们的男人如今都召进了宫,是福是祸不得而知,训斥一顿,相安无事最好,若是真的被牵连了,那也是命,没什么好怪的,你不如早些回去,等候着才好。”这番话说的在理,辅国公夫人的确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如坐针毡一般,举着绢子直擦汗。
玉怀璧虽然嘴上说这不要紧,但是心里不担心是假的。二人对坐饮茶过两盏,辅国公夫人便起身告辞,玉怀璧并未亲自送她,而是让两个丫头给她送了出去。
玉怀璧端坐在椅子上,斜着眼看了看桌案上的两盏茶,余温尚在,隐隐约约还有腾起的水汽。她手里还团着那一枚果子,直在手心里摩挲,似乎是在深深地思考着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她一甩手,便将此果子打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后窗,破窗而出,从罗沉耳边擦了过去,不知所踪。
“听完了吗?”玉怀璧不温不火地问着。
兄弟二人吓得冷汗都出来了,面面相觑,不敢答话。玉怀璧接着冷哼一声,“听完了就滚进来。”
一听这话,罗沉叹了一口气,一推罗明,轻声道了句:“赶紧进去。”
二人便灰头土脸地绕到正门,进了厅堂,玉怀璧端起了茶盏,细细品了品,旋即又放下,抬眼看起了这兄弟二人。罗明倒是听话,垂着头一动不动,罗沉就不一样了,脸上还带着笑,一看就是没往心里去。玉怀璧最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于是,玉怀璧先是温柔道:“明明,你先坐。”
罗明一怔,偏头看了一眼罗沉,又慢慢正回头来,应了一声,仍然垂着头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罗沉看着罗明坐下,遂向玉怀璧抱怨道:“娘,我也坐吧,我这也走了大半天了,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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