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松竹出殡那日。
白灯笼高高悬着,浩浩荡荡的丧仪迎出,哀乐在秋风的萧索
走在前面捧着灵牌的严望辰双眼布满血丝,神情麻木枯槁,如一具失去灵魂的丧尸,只余空壳在行走。
漫天的纸钱飞舞,弟子们的哭声不绝,凌云门遭遇重创,亟待重建门风。
葬礼过后,严望辰每日在房间里喝得烂醉,雷均长老进来时,他穿着孝服正蜷缩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打开门,满屋子的酒气,酒坛滚一地,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严望辰从旁边拉了一件衣裳盖在脸上。
脾气火爆的雷均长老一见到徒弟这副样子,忍不住横眉竖眼。
严松竹刚刚逝世,本不该对徒弟太过严苛,但如今魔族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其他门派见凌云门重创,个个想来踩他们一脚,扬言要将凌云门踢出十大门派之列,遣散他们弟子。
以金龙寺为首,门派联合起来,要将十大修仙门派重新洗牌,毕竟凌云门见证过这些门派缩头缩尾的狼狈样子,难以容忍凌云门的存在。
他揪住严望辰的衣领,甩了他两巴掌:“你个孽徒,还不快给我起来振作点!整个凌云门都要靠你重振旗鼓,你在这儿整日颓废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严望辰醒了,一听到他爹就崩溃,咆哮道:“我振作了我爹就能活过来吗?我爹他看不见!永远看不见……”
昔日骄傲的少年,此时手背搓着眼睛,哀痛不已。
将父亲当成自己崇拜的榜样,想要成为像父亲那样胸怀大志、顶天立地的男人,而父亲的骤然离世,觉得整个天都塌了。
雷均长老叹了一口气,松开手,做到一旁,抚额道:“门主总说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知道他去世对你打击很大。但是辰儿,人要往前看,仙叶如今下落不明,凌云门一片狼藉,总要有个人站出来,莫言长老暂时代理着门中事务,我们几个商量了,最终的门主之位还是要交到你手里,你必须成长起来承担这一切,才不负你父亲的嘱托。”
雷均长老摇摇头,将一个东西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严望辰嘴唇干裂,酸涩的眼睛像掺了沙砾,闭眼不说话。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至亲之人离去更令人难过,难过得要透不过气,睁开眼发现天地间空空荡荡。
他恨自己的懦弱无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转身,宽阔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再也没有回来。
过了许久,他精疲力竭地站起来,想走到门口,无意间看见桌子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拨浪鼓。
严望辰从小没有娘,小时候总有一些不听话的孩子嘲笑他的亲娘嫌弃他,丢下他就跑了。
他是个没有娘的孩子。
严松竹每次都会说,不是辰儿的娘抛弃我们,是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娘亲在别的地方,也会想念辰儿。爹爹会永远跟辰儿在一起。
小小的严望辰知道那是爹哄他的话,说这话的时候,父亲的眼眶发红,为了不让父亲难过,他决定不再想那个女人。
“瞧,这是什么。”严松竹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小东西,摇了两下。
“拨浪鼓!”儿时的严望辰是个容易忘却烦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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