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白色蜡烛在燃着。
一滴滴蜡烛滴在桌子上,像是情人的眼泪,照亮了狭小的卧室。
王桂枝走了进来:“向南,你看你把你爹气的,他还不是怕你出去饿肚子,遇到危险。”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赵向南一咕噜爬起来说着,看着母亲手里拿着的钱和粮票,知道这是同意自己出门了。
王桂枝无奈一叹,将钱和粮票递给了儿子淳淳叮嘱道:“外面世道乱,大钱放到鞋底,别被人家偷了,碰到什么事别强出头多管闲事,要注意安全。”
“外面不比家里,被人欺负了要忍着,别学你哥脑子一热闯出来大祸。”
“找来事了要多跟人家学学,别耍小性子。”
赵向南两世为人,当然知道在外面怎么做人,一一答应着。
等到母亲叹息一声满脸愁容出去,他望着燃烧的蜡烛,眼里有种火焰在跳动。
月光很皎洁,夜色很宁静,可以清晰听到蟋蟀、青蛙的叫声。
赵向南透过发黄的蚊帐看着天上的月色,没有一点困意,重来一次,自己决不能再让父母和亲人像是虫子一样任人踩碾,到死都在被迫吐丝,最后又像蜡烛一样悲哀化为尘埃。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房间里亮起着昏暗的灯光,一盏煤油灯在不远处摇曳摆动。
偏房既是兄弟两人睡觉的地方,也是储藏粮食的地方,而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正在悄悄往外扛着堆在塑料薄膜上的粮食。
一袋又一袋。
赵向南磕着眸子假寐,静静看着一切,看着父亲像是一头老黄牛,弯曲着腰将地上的粮食搬起来,扛在肩上,他笔直挺拔的身体,一下子佝偻了很多。
过了一会,地上只剩下一袋粮食,煤油灯光渐远,屋里开始变得昏暗。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出去干什么都要小心,要是不行,早点滚回来上学。”
砰!
门被关上。
又过了一会儿,柴油机突突响起,声音渐行渐远。
儿行千里母担忧,而父亲,只是抹不开男人的尊严罢了。
赵向南再也睡不着了,嘴角抹着一丝苦笑。
父爱如山,含蓄而又沉默,母爱如泉,滋养着迷失的心田,曾经的自己总是希望可以早点摆脱父母的约束,如今再想想,这种约束是多么地珍贵和让人心安。
天塌了,总有他们在顶着。
自己累了,总有他们在关怀......
一个月。
一定要在一个月内赚够足够的钱,解决那些操蛋的事,弥补自己的愧疚和遗憾。
月色,渐渐消失。
随着大公鸡最后一次打鸣,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听到外面动静,赵向南爬了起来。
大姐和二姐已经起来,一个在和面烙饼,一个在灶前烧火。
“向南,是不是饿了,再等会马上就好,一会你带路上吃。”大姐赵春仙眼神明亮说道,眸子中透着深深的不安和离别担忧之色。
二姐赵春兰拿着烧火棍在灶火里扒拉了下,递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过来:“先吃个红薯垫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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