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参军,大将军有请。”
子车烥与赵骧对视一眼,旋即跟着甲士前往奢延军营。
长城军团的主帅名叫王颐,现已五十有六,白发苍苍。他是当年追随上一代天子征讨白狄所剩为数不多的酆朝老将,做事稳重,坚守奢延城十余年,堪称西北柱石。
营内,另有各营将领十几人,皆在场。
子车烥与赵骧二人赶到,会议正式开始。
王颐顶盔贯甲,肃立案前,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正所谓虎老余威在。他或许提不动刀,拉不动弓,但是心中对白狄的战斗意志从未消亡。
朝着子车烥和赵骧点点头,王颐示意军司马可以开始了。
军司马站出来,环视众将,以低沉的语气说道:“诸位将军,眼下城内粮草暂且足够食用,只是御寒的衣物已是大大不足。大将军,你也知道,以往的时候,白狄从未选择在冬季南下,故而我们的御寒衣物着实短缺,还请大将军早做安排。”
这其实是一个规律,不论是白狄还是肃慎,两者从没有在冬季南下侵略过,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天气的关系。
冬季天冷,白狄的后勤大都是牛羊,这些畜牲挨不了冻,死的很快。再加上冬季打仗,很明显守城的更有优势,原本就打不破长城的防护,更别提天气的掣肘。
是故,白狄人从未在冬季南下过。
一般而言,白狄和肃慎南下的日期都是在秋季。
这个季节,不仅是酆朝百姓丰收的日子,同样也是草原子民丰收的日子。
牛羊在这个季节早已长得十分肥美,战马健壮,草原战士也已长成。
正是兵强马壮之时!
况且,由于秋季之后便是冬季,草原子民常年都有冻死的情况发生。故而秋季南下侵略,一是为了抢夺物资,二则是为了抢夺人口,充实草原。
军司马说完,一名将领立即开口道:“我部各营将士,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尤其是双腿双脚,一旦冻伤寸步难行。”
王颐颔首,说道:“诸位所言,老夫心里都有计较。只是我希望诸位稍安勿躁,眼下白狄人比我们还着急。我们据城坚守,每日灌水城墙,足使城冰,让白狄人攻城难度增加十倍。”
“只要我们一直坚守,白狄人将会不战自溃。眼下白狄人攻势确实凶猛,但是只要我们撑过去,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大将军,话虽如此,但是长此以往下去,我军内部必定心生惶恐。”有一名将军担心道:“白狄之贼凶猛异常,此番有违常规,冬季南下,只怕轻易不会善罢甘休。”
王颐呵呵一笑,“他们若是轻易善罢甘休也就不是白狄了,此番他们破坏和亲,屠戮我朝公主,这就说明他们还是没放弃南下的贼心。既然如此,吾等当与其血战到底!”
王颐还是很有血性的,或者说能一直留在西北对抗白狄的将领,大都是硬骨头,否则早就撑不下去了。
嘉德四年的情况较之以往不同,主要是国内生乱,这让朝廷投鼠忌器,只能被迫防守,甚至和亲。
以往的时候双方虽然也会和亲,但是酆朝并不是特别的软弱,任白狄欺诈。
这一次白狄杀公主,南下侵犯边境,很显然是按捺不住贼心,既然如此还讲什么和亲,唯有血战!
纵然雍州人大都觉得长城军团烂而无用,每次面对白狄都只能依靠长城被动挨打。
可是只有长城军团自己的人清楚,不是他们想要做缩头乌龟,而是情况不允许!
自从西北塞外丢掉以后,朝廷的军马极缺,在没有大量骑兵的前提下,以步卒在草原上和白狄骑兵较量,那是找死。
当然,这只是外因,还有内因。
内因是什么,这就只有王颐自己清楚了。
王颐既然还要坚持,将领们大多没有什么意见。
军司马道:“大将军,御寒的衣物,可否想办法解决?”
闻言,王颐捋着白须,沉思片刻,叹道:“这件事情,就算上书朝廷只怕也没有什么办法。此番国内生乱,肃慎和白狄南下大半年,朝中军需只怕早已消耗殆尽。”
“如此说来,只能让士卒们挨冻?”军司马蹙眉。
此时,赵骧却是灵机一动,想起一个办法。
“大将军,可否让雍州先行支援一批御寒衣物?”
“雍州?”王颐道:“这是个办法,只是能不能成还是两说。”
说到底,他和雍州的官吏可没有什么交情。而且因为常有小股白狄偷入雍州劫掠的关系,雍州几个郡的太守都和他关系很僵。
“大将军,末将愿意一试!”赵骧抱拳,目光灼灼的看着王颐,“若成,那也对得起大将军相救之恩,若不成,末将愿以兵卒之身,坚守城池,以报天子之恩!”
王颐颔首,赞道:“赵参军却是勇士。好,那此事就交给你,希望你马到功成!”
“唯!”赵骧郑重答应。
既然赵骧想要出一份力,王颐怎么会不允许。
成了固然好,失败也没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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