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银芒似霜。
娇小的身影,柔弱无骨,却在闪烁之间又呈现出极强的韧性。
自古以来,从不缺少‘瓦上君子’。
三道身影,皆立于屋顶。
娇媚的笑声从那身材较小的身影处传出,只见那人黑裙衣裳,面裹黑巾,手握三尺细剑。
“没成想,还有黄雀呢。”
只见左边的身影,身着一袭曳地白水宫装衣裙,内衬蓝色锦缎裹胸,束腰长丝迎风飘展,身段窈窕,宛如月宫仙子。不过,其背后双剑却是破坏了这份美感,令其平添了几分危险气息。
右边的身影身着紧身黑服,掩面遮头,难窥其容貌。
气氛有些僵持,那黑裙女子说完以后,又道:“两位,眼下信件已经被毁,咱们不如各自退去,他日再做计较,如何?”
身着紧身黑服的人没有说话,不过却是直接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意思。
她扭身干脆离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对她来说,只要确认帛信销毁便已足矣,其他的不用管。
“这位阿姊,你不走么?”黑裙女子目光转向宫装女子。
回应她的,是双剑出鞘的声音。
“唉。”黑裙女子低低一叹,旋即抽剑奔向宫装女子。
没有花里胡哨的废话,直接剑下分胜负。
双剑宫装女子的剑术明显要比黑裙女子的剑术更加厉害,交手不过十息,宫装女子便将黑裙女子打得连连败退。
这个时候黑裙女子有些后悔,她就不该将这二人引上屋顶,否则她岂会被打得这么惨。
两道身影在屋顶上没有‘飞来飞去’,而是贴身较量,剑与剑之间从不超越一步距离。
飞檐走壁的武功没有,只有两道身影小心翼翼的移动步伐。
宫装女子这个时候也很后悔,在屋顶上完全不能发挥她的剑术,否则她早就擒下了黑裙女子。
便在她走神的一刹那,黑裙女子抓住机会,一跃而下,准备转移战场。
宫装女子正准备追击,不想这一瞬间,她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双剑挡在胸前。
噗嗤!
挡空了!
箭矢穿膛而过,留在体内。
刚刚落地的黑裙女子,借着月光,看清宫装女子被箭矢穿膛,下意识摸了摸一履平地的前胸,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走。
这个地方,居然有军中神射手!
栾冗放下三石弓,月光闪过,露出半张恶脸。
西厢房。
聂嗣裹着薄薄的绸缎衣裳,斜靠着凭几,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案几。火烛在目光中倒映,摇晃不定。
须臾,栾冗背着东西走进来。
“少君,逃了两个,重伤一个。”
说着,他将宫装女子放在地上。
此刻,宫装女子已经昏了过去,箭矢依旧留在胸膛上插着,殷红的血在素白的宫装上绽放。
聂嗣上下打量一遍,怀疑道:“这人是刺客吗?”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哪有刺客穿着宫装行刺的,虽然说带着面纱,可是这副装扮太奇怪了,显得不伦不类。
若是刺客,那应当是紧身衣裳,而且是裹头掩面才对。
“不知道,不过我确实看见她和另外一人在屋顶撕杀。”栾冗回答。
屋顶?
这一瞬间,聂嗣顿时想到了武功高手飞檐走壁的场景。
不过,栾冗这个时候开口嘲讽道:“三个末流刺客罢了。”
“为什么这么说?”
聂嗣从始至终没打算过去看看宫装女子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因为被箭矢穿膛而过,除非是神仙,不然死定了。
没必要对着尸体浪费时间。
“少君,刺客者,一曰隐,二曰杀,三曰逃。身为刺客,一定要隐藏好,而后一击必杀,最后一定要逃的快,这才是刺客。可是她们,堂而皇之的在屋顶上较量,一瞧便知道是末流刺客。只是一些自以为会些剑术,能够行刺杀之事的蠢货罢了。”栾冗毫不留情的批评。
聂嗣有点失望,他还以为刺客会飞檐走壁呢,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咳咳!”
这个时候,聂嗣原以为必死的宫装女子居然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吐血。
还没死?
栾冗有些惭愧,没想到自己一箭没有射死她。他当下拔出腰间匕首,准备给她补刀。
聂嗣挥手阻止,起身走上前,掀开她的面纱。
聂嗣:“......”
黛眉轻点,樱唇不染而鲜,如幽兰香草,冷艳而不失妩媚。因失血过多而导致脸颊苍白,却多了一丝娇柔。
“德昂,你会拔箭吗?”聂嗣蹙眉。
栾冗摇摇头。
他只会射箭,不会拔箭。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不管了,先试试吧。”
这个时辰,聂嗣不打算去找医工。在军中的时候,他也给人拔过箭,应该没问题。
“德昂,你摁着她......”
“唉唉唉,让你摁着她手,你手放哪儿呢!”
栾冗委屈。
随着‘噗嗤’一声,箭矢拔出,鲜血狂飙。
“快,取水和绢布!”
忙活了半个时辰,勉强搞定。
聂嗣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嗅了嗅手掌,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趁人之危啊。
不对,怎么能算是趁人之危呢,他是好心施救!
没错,就是好心施救!
这么催眠自己,他觉得自己良心好过了。
不过,现在他又有些头疼。
在聂嗣手边,放着一只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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