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船上每块甲板每根铁钉都换了,那么问题来了,它还是原来那艘船吗?
如果是的话,有什么证据可以判断?
如果不是,那么它从换到哪一块木头开始就变了?
贾瑞觉得自己就是这艘忒修斯之船,不知究竟算是贾睿还是贾瑞。
对着镜子,很是纠结了一会。
忽然,又想到某位哲学家提到的“人不能同时踏进同一条河两次”,那么,可不可以认为,若是人能同时踏进同一条河两次,原来的忒修斯之船就是原来的船,如果不能,就不是。
按照这种说法,前一种情况贾瑞还是贾睿,而后一种情况则相反。
不行,书读的多了,人很容易自己给自己找事,钻牛角尖,进入思维犄角旮旯。
还是别管这些思辨的东西,考虑考虑早上是吃面还是吃包子就白粥吧。
溜溜哒哒去了厨房。
新来的厨子姓米,是个自卖自身的寡妇,三十一二岁,无儿无女,靠一手做宴席的厨艺帮着早逝的丈夫养大两个侄子,还给置办了院子,娶了妻,就盼着将来侄子能给她养老。
不成想,前段时间受了风寒,人大病一场,而侄子非但没花心思给她看病,还盼着她病死好接受她大半辈子的积蓄。
这让米婶心寒无比。
赶巧贾瑞正偷偷处理王熙凤放印子钱的首尾,见她厨艺不错,便将人救了回来。
米婶病好之后,主动签了卖身契,留在了家里。
米婶本身有天赋,再加上贾瑞的提点,厨艺就像突破了瓶颈,一日千里,家中膳食水准一日高过一日,连见识过好东西的贾代儒夫妇都满意得不行。
米婶一见贾瑞,便笑道:“大爷,您上回说的豆腐皮包子我给做了,快尝尝。”
家里吃不起碧粳米,贾瑞心有遗憾,只能用普通白米替代。
红楼菜谱大名鼎鼎,他一来就心生觊觎,就盼着几年后两府抄家,把厨子给弄家里来呢。
不过,先让米婶尝试做做茄鲞、胭脂鹅脯、豆腐皮包子、荷叶羹这些,因为做法曾经用度娘搜过。
一听有豆腐皮包子,贾瑞眼睛一亮:“我来试试,瞧瞧你的手艺。”
米婶笑的睁不开眼:“有大爷的指点,我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
贾瑞挽起袖子,也没出厨房,就在靠南墙的八仙桌边坐下,那上面可不正是刚出锅的包子和米粥。
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豆腐皮包子,咬了一口,笋丁、火腿丁、豆腐丁、五花肉丁混在一起,被豆腐皮裹着,那滋味,简直美死。
馅料滚烫,贾瑞不住呵气,顾不上称赞,只从米婶竖起了大拇指。
米婶见主家满意,浑身散发着昂扬斗志:“我一定会把大爷说的那些菜都试着做出来。”
用完早膳,贾瑞正在院子里走几圈消食,贾代儒兴冲冲的进了门。
“瑞儿,砖瓦工匠都齐了,明儿先修缮西院,再修这东院。”隔壁钱老幺家的院子花了九百两被他买了下来,虽说有些高,但能同自家院子连成一片,贾代儒还是很满意的。
贾瑞笑着迎上去,扶着祖父嗔道:“祖父也真是,孙儿都说这事儿让孙儿跑腿,您偏要我好好呆在家里读书。孙儿都二十一二的人了,早就成丁,您偏当孩子看,也不怕把我养成书呆子。”
贾代儒哈哈大笑:“怎会?我孙儿好的很。一个顶别家十个。”
贾代儒的宠溺来的猝不及防,让贾瑞不止一次心下忐忑。
兴许,是因为自己真的认真读书了?
从前那位可没有他的觉悟,是个地地道道的学渣,不仅资质不好,还不努力。
祖孙俩说着话,到了正堂。
贾代儒摆手:“快去读书。你画的西院修整图纸我已经给了管事的倪二,他手下工匠头头说半个月尽够了。等修好你就搬过去,那里安静,最好读书。”
刚买的院子两处邻水,西侧是南北流向的清河,北侧同贾瑞家一样,临着东西走向的通河。南面是宁荣街尽头,过了清河之上的白渡桥,便到了西大街,亦是闹市区。
也就是说,钱老幺一家从前只有贾瑞家一户邻居。
如今,被贾代儒买下给贾瑞住,可以说是个极为清净隐蔽的好地方,不管夜里什么时候溜出门,都十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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