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传入大脑,让刘陟呆滞的双眼瞬间恢复了清明;他龇咧着牙嘴,连包扎伤口都顾不上;率着一众亲卫,赶向核心战场。
再说营墙近前发生的战斗,龙骧军的一轮强弩齐射,便造成了牙外军选锋精锐百余人伤亡;这立即令这帮新卒们士气大振,若不是一旁有队头、押官在督战,他们少说也要欢呼一阵鄙谑敌军。
但久经战阵的藩镇兵又岂是易于之辈,即使右一军短时间内减员近二十分之一,他们也未有丁点的惊慌与退意;而是趁着强弩上弦的间隙,轻车熟路地破拆、推开营壕前的据马与鹿砦。
这些景象营墙上的梁克贞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自然不能让这群叛军如愿,正欲准备催促部下加紧上弦,却见如飞蝗过境般的箭矢正铺天盖地而漫向己方大营。
仓促登墙的六百龙骧军,就连应付牙外军突袭的先锋都有些吃力,自然顾及不到后续跟进的敌军;在右一军迫近营壁之时,为其提供远射支援的千余弓弩手已悄然而至。
而在龙骧军弩手第一轮齐射完毕之后,这千余弓弩手已展开队形;弓手突于前方,在距营壕仅百步处引弓;弩兵则在弓手八十步后,抬起弩机、指扣机括;随后一声重鼓擂响,千人同时放弦!
箭矢的破空声、箭头撞击夯土墙产生的闷响声、矢锋入肉声、军士的惨叫声,随即在龙骧军大营的营墙上此起彼伏,整个营壁上的防线都乱成了一团浆糊。
因甲胄被秦武兕派人抢先领走,龙骧军成立之初便饱受缺甲问题的困扰;后虽经过刘隐的暗中补充,但还是杯水车薪;连着杨复敬送的那五百副甲,着甲的战兵才刚刚达到了三分之一。
第一阵夺命箭雨过去后,梁克贞谨慎地探出头来,心中尚有余悸。他倒是甲胄完备,没受什么明伤,可铁甲能挡穿刺,防不了动能;其被箭矢击中的几处,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比起身上的小伤,城头龙骧军的伤亡更让梁克贞心如刀割;刚刚那一阵箭雨,将城头六百人射死射伤了将近一半;营壁上的防线,瞬间出现了几个巨大的缺口。
而且由于不少队长、押官的战死,普通小卒变得无人约束起来,其中有些胆子大的,竟然在官长未令的情况下,撤往墙下。
城下的敌军动作却是丝毫不拖沓,在鹿砦据马上打开缺口的牙外军选锋,立即将竹梯平放至营壕之上,并以梯为桥,迅速向墙根进发。
初经战阵的梁克贞随胆大心细,但也未曾见过这番局面,心中也慌乱起来;他不由地想起了李守鄘,若是此人没有被调回衙内军,己方形势不至于如此难堪。
“敢有妄退着,杀无赦!”
冯全乂并不雄壮的声音,此时却穿过喧天的鼓声,映入龙骧军军士的耳内;他手上拎着的那个尚在滴血的首级,则彰显着他话中毋庸置疑的权威。
话音未落,数以千计的着甲士卒开始从各处土梯登墙,从袍泽手中接管城防;至于城上怯战者,则被一一格杀,并削去一耳。
“啪嗒、啪嗒......”
越过营壕的牙外军选锋,将平放的竹梯再次扶起,并往营墙墙头搭去;竹梯之上可有牙钩,一旦牙钩搭上土墙,这竹梯就再难推开。
“推杆出!”
眼看竹梯上的牙勾就要卡在城沿之上,梁克贞与赶到城头的冯全乂几乎一齐下令;随即数根碗口粗细,杆头有置有一块弧板的木杆便从对应方向伸出城头。
推杆前侧的弧板顶住梯子最上面一节,握住推杆另一头的五六名龙骧军士卒向外一齐施力,城下两个侧面扶着梯子的牙外兵直接脱手。
脱手的那两位还算幸运,顶多手上受了点小伤,可等在梯子正面,准备第一时间登城的那个先登兵,直接被木梯带着,摔入壕沟,瞬间被沟中竖着的竹签刺死。
被推开的梯子不是个例,更有数十人被带入壕沟之中,惨叫此起彼伏地从那道虽然不宽不深,却有如天堑的壕沟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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