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月以来,长安地区出现了严重的钱荒,以至于交易困难、百货不通,士农工商皆是苦不堪言;圣上下旨,让老夫负责平息钱荒之事,奈何老夫才疏学浅、连续尝试了几个办法,皆是收效甚微;今日将大家聚集在一起,就是想群策群力、商议出好的办法,早一点平息钱荒,如此江山社稷幸甚、黎民百姓幸甚!”
李适之首先开口了,向众人请教解决钱荒的办法,那知连问了数遍,一个接话茬的人也没有,冷场了。
是这个问题太难了,还是有陌生人在场,不敢畅所欲言呢?
毕竟关系到军国大事,有时多说一句话,或者说错一句话,都可能招引来麻烦的。
……
“诸位不必顾忌什么,大可以推心置腹、畅所欲言,玉郎出身宗室,乃是老夫的子侄辈,又是崔驸马的莫逆之交,绝对可以信任。”
虽然与李昭只见过一面,可李适之深深的知道,这位少年人是个天纵奇才,之前试卷上那些办法,着实让自己受益匪浅!
因此上,自己才让崔宗之出面,把李昭请来参加聚会,好帮助自己解决棘手的钱荒问题。
好不容易把人家请来了,却出现了尴尬的冷场,自己身为聚会的召集者,自然要为李昭说几句话了。
“多谢前辈信任,晚辈感激不尽!”
李昭笑了笑,把眼前的美酒一饮而尽,心情却很复杂:李适之这个人,性格坦率、豪爽大方,确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不过嘛,政治斗争、尔虞我诈,比拼的就是心机、手段、城府,而性格太坦率的人很容易吃亏上当的。
相比之下,李林甫就厉害的多了,奸诈狡猾、心黑手狠,城府更是深不可测,这也是右相派在争斗中总是占据上风的重要原因之一。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有了左相—李适之做担保,尴尬的局面总算是打开了,众人略加谦让之后,素有‘智囊’之称的焦隧首先发言:
“依老夫之见嘛,钱荒看似凶猛如虎,要想制服也不是不可能的,关键在于两处:一是颁布政令、严禁民间毁钱炼铜,并督促各地官府,加大搜查的力度,一旦发现有不法奸商偷偷的毁钱炼铜,立刻抓捕起来,严惩不贷。
否则的话,朝廷就是开采再多的铜矿、铸造再多的铜钱,也不够这些奸商们毁的。
二是抬高物价,如今市场上的物价太低了,尤其是粮食、生丝之类,还不及平常时候的一半,农夫们就是把全部收成都卖出去,得来的钱也不够缴纳秋税的,更加无法养活全家老小。
物价过低,又使得商人们无利可图,不愿继续的贩运货物,这才导致了长安城内百货奇缺,居民们苦不堪言。
因此上,咱们必须想办法抬高物价,尤其是粮食、生丝的价格,让农夫们有余钱缴税,有余粮养家糊口,如此人心才能安稳下来。
抬高物价,让商人们有利可图,他们才会把各种货物、源源不断的贩运到长安城中,如此物资奇缺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城内百万居民才能安居乐业。”
焦隧不愧是位智者,一下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并提出了两条好办法。
问题是,这两条办法虽好,却难以执行!
毁钱炼铜之事,在民间非常的猖獗,朝廷也曾多次明令禁止,还抓捕过一些不法奸商,可惜抓住的全是小鱼小虾,真正的大鱼依旧逍遥法外。
比如说四大财神之一的郭万金,毁钱炼铜的事属他做的最多了,这件事人人皆知,可又能如何呢?
郭万金不仅是奸商,还是右相一党的‘钱袋子’,若是抓了他,誓必引来右相一党的疯狂报复,试问谁又扛的住呢?
那怕是左相李适之,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吧!
至于抬高物价,更是难上加难了,总不能朝廷下一道政令,就把物价抬高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物价高低由市场供需关系决定,要想抬上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大规模的高价收购货物,这就需要大量的钱,钱又从何而来呢?
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户部尚书—杨播身上,如今大唐帝国如日中天、府库充盈,拿出一些钱来收购货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诸位,实不相瞒,国库里的确有钱,若是平常时候,拿出一两千万贯来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吗,本官却是一贯钱也不敢拿出来,因为国库里的钱,全都充做军饷之用了,还有未来几年的税收,除了必要的开支之外,一律存储起来充做军饷,至于其中原因,唉……”
户部尚书—杨播一脸苦笑的解释着,其实他不解释,在坐诸位也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的大唐帝国,看似天下太平,实则危机四伏,就在几个月之前,吐蕃人在石堡城集结十万重兵,大有入侵河西走廊之势。
幸好朝廷举错得当,一边秣兵历马、严阵以待,一边利用种种手段,使得吐蕃人内部大乱,这才把一场大战化解于无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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