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府位于洪荒东南,东海与南海的交界之处,是当世三大海港之一。
每天从宁州府港口进进出出的船只成千上万,一面将来自南方的货物与商旅转运向北方,一面通过宁江往内陆腹地运输,码头上整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堆满了南来北往的各色货物,其中不乏远自夷洲和琼州的海外西贝货。
集庆号驶入港口时正值傍晚,红彤彤的落日在西边海面上绚烂生辉,大片大片璀璨放光的云霞美轮美奂笼罩在宁州府外的隐隐青山之间。
港口外的海面上千帆竞发百舸争流,丝毫没有黑夜将临的萧条。
陆叶站在甲板上,身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所有人经历了那么多天海上沉闷的生活,终于再次见到陆地,无不兴高采烈。
这时候从港口里驶出来一艘三桅福船,尖细的船首宛如锋刃切开水面在海中平滑而迅捷地前行,直朝集庆号行来。
游龙和胖妞儿又像一对亲哥们似地站在各自的露台上眺望港口,看到迅速驶近的福船,原本没精打采的两个人顿时精神一振。
“青州沈家的船?”胖妞儿拍打手里的折扇道:“老三,猜猜看他们想干什么。”
游龙故作沉思道:“欢迎我们?”
“你告诉沈家的人此次搭乘了集庆号?”
“怎么可能,我和老沈没交情。他是老二的人。如此说来,那就是不欢迎我们。”
胖妞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胡乱揉搓阿宝的脑袋,忽然发现手感不对,才记起这家伙身上的毛都被陆叶剃净了,现在手上抱的,就是沉甸甸的一堆肉,不由心里一阵抽抽,咬牙道:“这儿是东海,你出面比我管用。”
游龙耸耸肩道:“我和老二那么熟,多不好意思?”
“三哥,你说这话不觉得良心疼?”
两人说话的工夫,福船锋刃般的船首已朝着集庆号拦腰撞来!
船上的人发出惊呼,集庆号船体笨重,想要掉头躲避已经来不及。
胖妞儿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缝,“这帮不长眼睛的混账东西,港口停了那么多船,独独冲着咱们兄弟的集庆号来?找死!”
游龙不耐烦道:“有这闲工夫废话,直接干掉不就得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从露台上凭空消失。
胖妞儿怔了怔,低骂道:“说好跟老二很熟的呢?”翻出露台人影一下消失不见,阿宝喵呜一声也跟着跳进了海里。
片刻之后,距离集庆号不到三丈远的时候,福船船体遽然被海底生出的一股诡异涡流带起,在原地旋转起来,无法再向前半尺。
那涡流越来越明显,不住往下深陷,形成了一个巨型喇叭状的深渊。
福船上响起惊恐的哭喊声,仿佛有某种恐怖至极的事正在发生。船体在漩涡中剧烈摇晃转动,就像深陷在流沙里,不断地下沉。
很快上方的海水灌涌而入将福船彻底吞没,海面又恢复了平静,仿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集庆号甲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吓傻了,目睹这近在咫尺的诡异一幕魂飞天外说不出话来。
陆叶看了眼三楼空荡荡的露台,难得地在心里对游龙和胖妞儿点了个赞。
如果游龙和胖妞儿袖手旁观,他就要冒险动手了。
至于福船上的人,估计凶多吉少,即使没被淹死也会被龙大少和胖妞儿清洗干净。陆叶既不愿做白月光,也绝非白莲花,那些将满船乘客不放在眼里,只为自己一时痛快的混蛋,多死几个世间反而太平。
直到集庆号慢吞吞地泊进码头,游龙和胖妞儿都没有重新现身。
陆叶明明烦透了这两个混蛋,可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丝爽然若失的感觉。
他没有着急随着拥挤人流下船,先向左氏姐妹和焚琴煮鹤道别,感谢他们这些日子照顾自己的吃喝。
左氏姐妹大感意外慌忙辞谢,还问陆叶要不要留下来等一等龙大少?
焚琴煮鹤都是乖巧之人,晓得自己的主人恼怒陆叶多时,只恨不能为阿宝出气,客气了两句送他离开。
陆叶独自一人走上跳板,忽听有人在身后唤道:“陆公子,后会有期!”
陆叶回头,说话的是集庆号的管事。
陆叶朝他笑笑,道:“龙大少从前霸道惯了,那天他并非故意折辱你,私下里他曾和我说,让我代他向你道个歉。”
“不敢当,不敢当!”管事看到陆叶向自己俯身行拜礼,吓得双手摇晃躲到一边。
等他回过神来,陆叶已经走过跳板登上了宁州府的土地。
多年以后,集庆号管事逢人便会夸耀,当初陆太上还是十四五岁少年郎的时候,坐过我的海船,还向我行过礼。
陆叶下了集庆号,码头上人山人海,即有接亲友的也有在招徕生意的。数以百计的码头苦力开始登船卸货,到处一片喧闹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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