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者那微皱的眉头,姜渊微微一稽后,不由疑惑的问道:“请问足下来此有何要事?”
本来姜渊想问他是不是家里死了人,但是一想这么问好像有些容易挨打,于是便婉转了一些。
看着姜渊那试探的模样,那位大腹便便的老者顿时不由冷哼了一声道:
“我倒是要问问小郎君是何人,为何盘踞此处?难道阁下不是这是我家老爷的产业么?”
听他这么一说,姜渊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来历。
于是姜渊便不由歉然一礼道:“原来足下竟是李尚书家的,在下眼拙,还望勿怪。”
姜渊记得在守尸笔记上首页便记载着这座义庄的由来,当初虽然是诸家共建的善举,但是首倡者乃是长湖李家。
彼时那位李尚书刚刚致仕归乡养老,故此少不得做了一些修桥铺路的善事。
一来是为了在乡里有个好名声,二来也是想着为他自家积点阴德,毕竟人老了便会愈发在乎这些。
因为这些年义庄的地契、房契都是由长湖李家掌管的,故此方才那个绿袍老者这么说也没错。
那老者见姜渊似乎对这义庄的掌故颇为清楚,面上的神情方才略有缓和。
他先前听下面人禀报,说管义庄的胡老道去世了,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年轻人住了进去。
那老者本来便是长湖李府的外院都管,专门处理的便是这些杂事。
若不是害怕那义庄被什么作奸犯科的贼人盘踞,坏了李府祖上留下的功德,他才懒得来这么一个晦气的地方。
故此即便姜渊欠身请他们进来说话,那绿袍老者却只是嫌弃的摇了摇头。
姜渊见状也只好随他去了,只见他略带伤感的缓缓道:
“我原是一个得了恶疾,躺在乱葬岗等死的死人罢了,是胡伯把我从乱葬岗救了回来。
不过就算胡伯把我救了回来,我也早已无家可归的,因此我才拜胡伯为师!
我答应过他,待他去世之后,为他摔盆哭灵、披麻戴孝。”
面对那老者怀疑的神情,姜渊坦然的说道:“胡伯在临走之前,将这庄中的规矩都交代给我了。
若是都管瞧得上眼,我便忽胡伯一般在庄中待着。若是都管看不上我,那我走便是!”
见姜渊说得这般直白,那都管方才忍不住微微的点了点头。
只见他似有些感慨摇了摇头道:“不想胡老头竟这般突然的就走了。
也罢,既然你是他的传人,日后这义庄便交给你打理吧。日后千万莫要轻忽了!”
说罢他便掏出一本花名册改动了一番,而后竟然还留下了些胡老道的丧葬银子,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姜渊这才了解到,原来这义庄竟然好似后世的国企一般,竟然还有些额外的福利。
其实这却是他想多了,那位老都管此举纯属是担心姜渊在为胡老道办了身后事之后,因为囊中羞涩给饿跑了。
毕竟像义庄这种晦气的地方,想要招一个得力又不嫌弃的管事太难了。
若是不懂得其中忌讳门道,寻常人恐怕待不到一年半载便会死的死、逃的逃。到时候少不得要劳烦那位老都管几次三番的过来处理此事。
如今他见姜渊不仅愿意在这干下去,并且还是胡老道生前自己找的传人,他自然是乐意之至了。
于是待那绿袍老者一行渐渐远去之后,姜渊不由面色惆怅的叹息了一声,而后忍不住面带笑意的看向身后。
不知为何,往日让他感到有些渗入的灵堂,此刻也竟然莫名的感到有种温暖的感觉来。
相比于太平坊中的姜宅,姜渊反倒是在这义庄身上感受到一种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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