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上面这些都是姒月从宫人嘴中听了来的,直到成亲这天,她都还被父皇禁足在春和殿内,哪儿都不准去。
“凭什么不让我去?大家都是兄妹,他们去得,我就去不得?”姒月叫人搬了一盆冰球到春和殿的亭子里,很是不满的抓起冰球一个个往地上砸去。
“没天理!讨厌讨厌!”
她把剩下的冰块一咕噜全倒在地上,冰水混着还未溶解的冰块,风轻轻吹过带着地上的寒意拂到姒月身上,早秋天气微凉,竟吹得她一个激灵,姒月搓了搓双臂,赶忙跑出去瘫坐在自己的躺椅上,很有历尽沧桑的老年气息。
“不知道皇兄他们都在吃什么呢。”
她裹上小毯子看天,天色已经开始昏黄,晚风吹过,庭院里那棵粉花落尽但尚且郁郁葱葱的樱树不断随风招摇,是平日见惯的场景,却在此时的姒月眼里变成了一只只夺魂的手,叫嚣着朝她来索命。
“要死。”她慌忙扯过小毯子盖住双眼,“我堂堂知月国小殿下,虽说锦衣玉食长到现在,大权在手,但从来也没有杀过人啊,干嘛来找我索命,真是的。”
“阿云!”
“阿云!”
她连叫几句,殿外候着的侍从慌忙跑进来,单膝跪地:“阿云姑娘去御花园收花了,殿下有何事?”
男人的声音,都这个时候了,皇兄安排的人居然还没退下去。
姒月头也没回依旧捂在毯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没事,你下去吧,在门口说说话,别像个石雕似的就行。”
侍卫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在公主门口聊些什么,但也不敢反驳,只好挠了挠头遵命退下。
殿外几个侍卫僵硬的对话还未过三轮,宫内又加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叫喊,混杂着忙乱无章的脚步,在这禁忌森严的皇宫有一丝深深的违和。
“怎么回事?”姒月把毯子披在身上走到殿门,迎面跑来一群人夹着一个满身血红、披头散发的……人,嘴里惊慌失措的喊着些什么,却因为太过惊骇,竟然没有一个把话说明白的。
“殿……下。”
那个满身血污的人见到姒月,原本快要涣散的双瞳突然现出光彩,不断在流血的双手也不住的往前伸来,倒把姒月惊了一惊。
“快把他扶进来。”姒月让开道,叫那几个宫人就近把这人安置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又遣人去请了御医过来,才过来问他:“你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保小人……出来,淳、淳南王……他……谋反了。”
那人很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嘴里已经涌出许多鲜血,还不等姒月再多问他什么,人已经晕了过去。
宫内各处已经收到淳南王谋反的消息,呼喊奔走声响彻天际,姒月跌坐在地,明明是送皇姐成亲的好日子,却在一夕之间,天地变色。
“不行,我要过去找他们。”
她挣扎着起身,往外边跑去,却被侍卫们狠狠拉住,寸步不得行:
“殿下不可,现在外边正是重兵把守,陛下和几位殿下一定会没事的!您千万不要莽撞行事,辜负了陛下和太子殿下的一番苦心啊。”为首的侍卫如此说道,眼中全是不忍。
提到皇兄,姒月终于冷静了一点。
是了,皇兄几个都在,他们自小习武,连禁军首领都曾夸过的,肯定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呆呆转身,痴着双目,由侍卫们拽着,泪珠却忍不住一颗颗滴落,眼中的悲伤却没有随着泪珠滴落而离开,反而愈发浓烈。
心,控制不住的慌了起来。
“殿下!”阿云惊慌失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看见被一群侍卫围住的姒月,忙扑过去搀着她,“殿下,奴婢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见宫里人都在说,淳南王他……”
阿云见她双目空洞,泪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涌出,狠了狠心才继续说道:“奴婢听说,四位殿下……都已被淳南王……斩、斩杀了。”
她还没说完,人已经跪了下去,几乎是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原本拽住姒月的侍卫们手扶佩剑,亦跪拜在地。
所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姒月脸上的悲恸,这是天家的尊严,纵然悲痛欲绝,亦不要被人看见,更不要人因此而产生怜悯。
姒月晃了一会儿神,走进寝殿,抽出挂在桌案后的长剑,飞奔着就往外面跑去,然而还未踏出春和殿门,一口热血从喉头喷涌而出,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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