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克闻言,顿觉神清气爽,欢喜非常,当即起身,大手一挥便吩咐人:“来人呐,设下酒肉宴席,为何平将军接风洗尘,庆祝他凯旋得胜!”说罢,便唤来众将,一同往寨门走去,要亲自迎接何平,以表重视。寨门大开,但见那穿戴齐整的众将官簇拥着正当中的孟克迈步而出,而他们面前的,便是那穿戴着姜军旗甲的北军将士。
“果然是那庞征!”见那庞征被缚住双手,困于马背上,孟克大喜,抚须大笑起来,笑罢,忙问道,“酒宴已然设下,何平将军何在?本帅要亲自为他接风洗尘,好好表彰这克北第一功!”
可话音刚落,忽闻眼前那“姜军”阵中战鼓声响,众人疑惑之时,却见那先前被缚于马上,动弹不得,满脸不屑的庞征忽地挣开双手,从身旁副将手中接过自己的长矛,孟克等众还未曾反应过来,只见那庞征仗开手中兵刃,撒开马蹄便喝道:“孟克老儿,纳命来——”一声惊喝如滚雷落地,叫孟克等人终于清醒过来,又见这些“姜军”将士撇下旗帜,皆高举兵刃,就往赤霞山寨中冲杀,方知是计。
孟克不曾防备,眼看那长矛朝面门刺来,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大将军小心,啊——”幸得被身旁副将奋力推开,可下一刻那副将便被蛇矛穿透胸膛,惨死当场。可孟克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彻底回过神来后,便趁着如此空荡,狂奔回中军大帐,全副武装,穿戴整齐,点齐兵马,仗开兵刃,便要与庞征一决高下,也决生死。
奈何方钻出大帐,却见那寨中乃是一片火海,原来自己的副将偏将大都战死阵中,奈何双拳难敌四手,终是没能牵制住北军的铁骑太久,眼看那庞征已然率领北军杀入营中,焚烧营寨,抢夺粮械,残杀士卒,原本固若金汤的姜军大寨顿时乱作一团,尸山血海,哀号遍野,近在眼前。孟克悲愤交加,悔不当初,唉声叹气不及,又见那庞征嚣张恣狂,正在践踏姜军将士的尸首,以泄心头之恨,正要上前与他拼杀,不想却被一人死死拽住缰绳。
盛怒之下,难有理智。孟克转头去看,竟是那身着马军轻甲的孟心。不知他为何如此打扮,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仓促之间,不曾顾及,他的头盔还滑稽的向左侧歪去,显得更为狼狈。“心儿,你为何如此?”已然怒发冲冠的孟克却还有心思停下脚步听自己孩儿做一番解释,那孟心便苦心劝解道:“父帅!北军已然攻入寨中,烧毁大营及粮草,将士们不曾防备,死伤惨重,赤霞山大寨已然不保,还是早些撤退罢!”
“不能后撤!万万不能后撤!”且闻一声高呼,二人闻声望去,不知何时,那孟啸已然披坚执锐,手中攥着长剑,立于马上,杂在人群逆潮之中,指挥众将士反击。奈何兵败如山倒,军心不可扶,而那北军更是攻势凶猛,锐不可当,众将士措手不及,无力抵抗,很多人还在熟睡之中,全然没有机会披上衣甲,拿起兵器,便被大火烧死,或是被北军残杀。其余人见状,便一心想着逃窜,哪里肯再与孟克等并肩作战,共退敌军?治军无方,军心不齐,致使如此颓势,不可挽回,谁之罪也?
“不得后退!不得后退!后退者斩!快快重整旗鼓,与我一同击退敌军,保住大寨!”孟啸声嘶力竭的指挥着,奈何身边一批批的军士跑过,向南方的山路退去,不曾看他一眼,更不曾为他的话驻足停留,孟啸极为挫败,方知这些平日里尊敬自己的士兵在生死之前,根本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与他同生共死。而他本想斩杀几个士兵,来喝止这种行为,以儆效尤,不想始终没能下得去手。只得作罢。
万般无奈之时,不知是感受到了那不远处投来的目光,还是父子,兄弟之间心有灵犀,本就有所感应,孟啸下意识的向身后望了一眼,惊见孟克与孟心,他只得纵马奔来,见孟心又死死的攥住缰绳,剑眉倒立,怒上心头,似是又想起前日之事,故而厉声斥责道:“孟心!你为何阻止父帅迎敌,莫非你与那庞征有勾结,才屡屡帮他么!”
“兄长何出此言!”孟心闻言大惊,心中愤恨不平,按却强压着性子解释道,“如今局面已然难以挽回,赤霞山大寨实在难保,北军来势汹汹,实在不可与之正面相抗,依我看,不如退守南理城,再做商议。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呸!”可他话还未说完,却被孟啸啐了口唾沫,打断道,“妖言惑众,惑乱军心!你分明是,分明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若不是我的同胞兄弟,今日我必斩你祭旗!赤霞山乃是我军最为坚固,也是最后一道屏障,如何能白白送与那庞征?!南理城乃是一座孤城,无有多少粮草军械,城池也算不得坚固,如何能抵挡北军的进攻?今日务必与赤霞山共存亡,哪怕全军覆没,也不能叫北军占领此地!纵然身死,也算是马革裹尸,无愧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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