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方才明白,原来这才是庞征对沈钦态度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纷纷点头,深感有理。
“庞将军言重了,此乃庞将军英勇作战为主,所谓计谋,不过都是辅助罢了。”沈钦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将所有功劳推给庞征。此举甚是高明。一来,可安庞征与众将之心,二来,亦可叫众将官日后作战更加奋勇卖力,好事半功倍。至于那沈钦,其实甚么也没有损失。他才不在乎这眼前的一点小军功,更不会被一时的得失牵绊住了脚,他要的是整个天下,姜国的天下,唯有将姜国的天下尽皆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才有足够的实力,与他的兄长,当今的东狄王分庭抗礼,构建自己的王朝霸业。
他那勃勃野心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一城一池,一将一兵,皆是小事,攻城攻心,将每一寸土地,每一份实权,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成为真正的赢家。无论是东狄,北方联军,庞征等将,还是孟克父子三人,又或是姜国,都只是他这盘偌大棋盘中的一个小小的棋子,被他牢牢攥在手中。
“哎,依末将看,就是兵魁大人你多虑了!”庞征的性格仍未有多少改变,丝毫不顾及沈钦的身份与地位,直截了当的说道,“那姜军连遭大败,丢城失寨,损兵折
将,运气大伤,早已不是末将的敌手。末将已派哨探打听情况,如今那孟克老儿丢失了这固若金汤的赤霞山大寨,便率残部退守距离此地八十里的南理城。”
“而那南理城,城矮墙薄,工事不全,城内人丁稀少,缺兵少粮,又无多少补给,孟克老儿异想天开,以此为凭,妄图负隅顽抗,阻我大军铁蹄,实是以卵击石,必死无疑!末将不妨把话说开了......今日即便大人未曾与末将回合,末将明日发兵,不消半日,定能拿下南理城,活剐了那孟克!而今倘若大人与末将合兵一处,即刻发兵,天亮前拿下南理城,绝无问题!”
庞征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仿佛攻破南理城,取那孟克父子项上人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谈笑间便将胜利握在手中:“南理城一破,孟克父子三人战死,姜国的精锐进阶覆灭,我军便可一马平川,再无阻拦,直取那承天府!天下唾手可得!大人,你还在等甚么?”
“等一个战机。”庞征的话语具有极大的鼓舞,众将官似乎都被他说的摩拳擦掌,按捺不住心中杀戮的欲望,恨不得立刻与姜军开战,攻陷南理城,但沈钦似乎并没有立刻开战的打算,极为平静,面色不改,轻描淡写的打消了众将的念头,“恐怕事实不会如庞将军说的这般容易。”
众将闻言,其声问道:“何为战机?”
“南理城虽不是一座坚城,但孟克的两个儿子却不是甚么凡夫俗子。尤其,是他的小儿子孟心。本侯调查过,此人心思缜密,顾虑周全,小心谨慎,先前屡次看破我的计谋,劝阻父兄不要中计。有如此能人在,想必即便是易攻难守的南理城,他也会尽全力,想法设法的阻止我们前进一步。”沈钦端坐于帅案之后,仿佛将天下形势尽收眼底,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唯有如此步步为营,他才能稳操胜券。
“咳,在我大军的铁蹄之下,区区一个黄口孺子,乳臭未干,又有何用?”庞征方想接着说服沈钦,不想沈钦猛然起身,示意他闭嘴,打断他的话,面带不悦,朝帐外走去,边走边冷言说道:“诸位将军不必多言,对此本侯早有打算,绝不会轻易更改。大军初到赤霞山,还需休养生息。传我军令,三军休养三日,三日后,前军先行出谷,兵发南理城!”
“兵魁大人,此时正该一鼓作气......”庞征仍不肯就此放弃,不想那沈钦又突然回头,漆黑的双眼如同苍鹰一般死死盯着庞征:“军令如山,违者当斩!”站起身来的众将终不再多言,目光在沈钦与庞征之间流转,长吁短叹,无言以对。
众将目送着沈钦挑帐出营,不知去往何处,而那呆立在大帐中央的庞征怒上心头,极不甘心,猛地将手中酒碗掼在身前,摔了个粉碎,后又环顾四周,厉声骂道:“看甚么!看甚么!看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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