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做将军,只想做个清醒明白人。时刻清醒,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该做些甚么。
“我很羡慕你霜儿,我也很羡慕你们,义父,你那莫师兄,还有这青鸾庄内的每一位村民。”尹温烈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似极为平静,内心底却是暗潮汹涌,难以止息。叶居霜闻言自然问道:“尹大哥何出此言”
尹温烈转过头来,望着她清灵的双眸,微笑着像是讲故事一般徐徐说道:“因为你们还有亲人。你有爱你,照顾你的师兄,爹爹,你师兄也是如此。而你爹爹有你师兄想陪,还有你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为他分担烦忧。还有这青鸾庄中的每一个人,你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属于自己的亲人和未来。”说到此处,尹温烈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薄唇轻颤,良久才接了一句,“而我不同。这些我都没有......唯一相依为命的亲姊也,也......”
事到如今,尹温烈还是无法面对他曾经历过的那些事。这似乎是他心底唯一的痛处与软肋,那些曾经要好亲密的人在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他,让他沦为孤家寡人,让他逐渐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可他何尝不想与家人欢聚一堂,何尝不想重新将那些被他人称作为“爱”的东西拥入怀中。
可他怕,他无比惧怕,惧怕这些他视若生命般珍贵的东西会再一次离他而去,故而他不敢再张开怀抱。他惧怕,这一切来之不易
的众将得而复失,他经不起这样的反复折磨,最终选择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如今,他才从叶居霜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暖意,而他却不会知道,正是这一丝温暖,将成为他日后最为依赖信任的慰藉。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这桃花峪中青鸾庄上的每一个人,一花一草,一云一木,都是尹大哥的亲人!他们会记住尹大哥,就像边关的百姓一样!”叶居霜闻言,激动的站起身来辩驳道,“方才尹大哥还说要将我等当作亲人,如今莫非要出尔反尔?”尹温烈闻言又是一愣,随后尴尬的笑出声来,当即表态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又怎会出尔反尔。”
黛眉凝立,微显愠怒的叶居霜闻听此言,这才放心下来,复又绽开最为甜美的笑容,脚跟一转便来到尹温烈身前,双手在身后轻轻勾住指尖,弯下腰来撩起鬓角边碎发,清灵的双眸闪烁如星,望着尹温烈的眼睛,轻声说道:“尹大哥,休要再因此烦恼了。我知道尹大哥在牵挂着甚么......北军饮马中原,侵我疆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等虽是江湖中人,亦不可置身事外。爹爹已然将请柬发往各大门派,请他们前来参加英雄大会,着手组建义军,北上抗敌。朝廷抵抗不了,不代表我们抵抗不了。等此事将成,便请尹大哥做统军的元帅,你我同进退,共患难,克服失地,还我河山,如何?”
本是愁眉苦脸的尹温烈闻听此言,竟难得笑出声来。兴许是那叶居霜认真的模样太过可爱,叫他忍俊不禁,又或许是叶居霜的天真叫他万分感慨。如此年轻的叶居霜胸怀天真本是自然,更何况她极少出桃花峪,对谷外的世界知晓的并不算多,自然不知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不过如此倒也算过得轻松快活。只是她恐怕不会知道,各大门派或许曾经乃是同宗而出,互有合作,但如今早已分裂,又历经百年的发展,早已是貌合神离,明面上客客气气,实则是笑里藏刀,背地里勾心斗角,很不得将彼此吞并,又如何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同舟共济,同气连枝,组建甚么义军,救国救民呢?
只怕最终仍落个各怀鬼胎,不欢而散的下场。
但事到如今,尹温烈别无他法,只得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叶藏的身上,期盼他果真能叫各大门派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免得窝里横斗,自损元气。若果真如此,只怕将来,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也终将成为漠北五族的刀下鬼或是帐前犬。
见尹温烈虽在欢笑,可眼眸之间却回荡着隐隐闷闷不乐,叶居霜苦思冥想,终于心得一计,故而对那尹温烈说道:“尹大哥休要再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你我都无意休息,不如趁此机会切磋武艺,既能活动筋骨,相辅相成,更能帮尹大哥精熟枪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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