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把茶杯端给了端王,不忍心端给代宗,不忍心击碎代宗最后的“期待”。
代宗却已经从裴茗的表现知道,两滴血融在一起了,他因而站了起来!他从龙椅上下来了,他蹒跚走到端王跟前,他亲眼看向那只茶杯。
“融了。”
多少年来……
他试过了多少次。
尤其是在对孩子下手前,他试过了一次又一次,都是不容。
如今……
到了今天这一刻!跟他说融了。
这茶杯一直由裴茗端着,裴茗不至于背叛他。
就算裴茗想背叛,这么多人看着,裴茗也做不到。
真讽刺。
代宗恍惚的看着茶杯,毫无意外的再次吐了一大口血!
“噗——”
血落入茶杯里,与里面的血融合在一起,血淋淋的讽刺着他。
“砰!”
再也撑不住的代宗,直接倒地。
“圣上!”
裴茗赶紧扶起人,端王也蹲下去了。
一直在侧殿的华孝钦很快被带过来,然而——
“圣上,驾崩。”华孝钦叹息宣布。
在侧殿的他虽然没参与进来,但什么都听到了。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所以说,上位者太过多思多疑,终究不是好事,损人不利己。
事到如今——
不管代宗生前如何,在场的朝臣、宗亲,全都跪下来了。
丧龙钟随后逐一敲响,整个上京城就都知道,代宗崩了,新帝即将登基。
而在甘露殿内,默哀了一会的朝臣,确实开始提新帝登基的事。
率先出声的还是司世弦,“圣上已崩,为稳大盛国祚,还请秦王殿下节哀,即刻登基,以安天下!”
“臣附议。”这回陈总督第一个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六部尚书先后附议,都知道大局已定,秦王登基,势不可挡。
可是——
萧乾不甘心!
为了继位,他连亲生母亲都毒杀了,他怎么可能就此作罢,哪怕是放手一搏,他也拼了,“诸位大人恐怕是忘了,历代新帝登基,都应有传位诏书,秦王恐怕没有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陈老总督已经骂骂咧咧了,行伍出身的他慕强,自然是懒得看没有半点军功的乾小白脸。
而且陈留陈氏一直是大盛的老派名门!他根本不需要看谁脸色,尤其不需要看萧乾这种没实权废物的脸色,哪怕对方也是龙子龙孙。
所以被呛了个没脸的萧乾,并不敢反驳……
但张善勇发声了,“圣上确实有传位诏书,就在鄙人这里。”
司马炎立即看向张善勇,那眼神特别的犀利,仿佛在说:“识趣的就赶紧夹紧尾巴做人,否则休怪不良司整治六扇门。”
张善勇:“……”他看懂了。
不过张善勇还是坚强勇敢的从怀里掏出了传位诏书,并睁眼说瞎话道:“这是三年前,圣上立秦王为储君的诏书,自然就是传位诏书了,裴公公当时看过诏书,可以作证。”
悲伤过度的裴茗闻言,倒是点了点头,他想,如果代宗方才还能撑住,代宗的遗愿,必然还是立秦王为新帝,所以——
裴茗还说:“礼部也有存档,董尚书可命人去查找。”
董尚书闻言,自然立即让门下侍郎回礼部去找来。
司马炎见此,才收回盯着张善勇的眼神,这老货还算识趣。
张善勇心里一叹,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背代宗之命,不是为了他自己活命,是为整个六扇门的弟兄留一条活路。
秦王大势已定,这个时候他再推九皇子出来,不过是勾起一场血雨腥风,让门内弟兄枉死罢了。
至此——
礼部的侍郎虽然还没回来。
司世弦却已朝萧律拜下:“臣司世弦,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臣赵舒城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臣……”
全体朝臣!哪怕是原本跟着萧乾闹的老东西,也都颤巍巍拜下了。
萧乾:“……”他不得不拜,他也已经被他身边的老臣属强拉着,跪拜下去了!
而这个时候的司浅浅,她也要跪下,让她的狗子登基为帝,坐上本就属于他的龙椅。
然而——
萧律一把拉住了她,不让她跪下去。
司浅浅:“?”她不太明白。
萧律却拉着她,一同走向了龙椅。
这一幕,看在除他二人,唯一无需跪下的张太后眼里,自然是觉得不妥,“望舒。”
萧律闻声看去,就见张太后在摇头,她还朝司浅浅招手了。
司浅浅也想过去张太后身边,但萧律不许,他执意拉着他的小王妃,拉着她,让她先坐上龙椅。
这可就难为司浅浅了,虽然她不觉得龙椅是砧板,也不怕,但是她不想风头这么盛啊,“不行,妾身……”
“朕说行。”萧律执意,“今日,你功不可没。”
她解开了他的心结,她证明了母后的清白,她让代宗死不瞑目!她给他的母后、长兄、妹妹讨回了公道!她兵不血刃,却让代宗以最痛的方式离去,帮他报了血仇。
他什么都没做,她就帮他做完了一切,送他无可指摘的坐上这个位置。
所以——
萧律紧握着这双柔软,但又强大到竟足以庇护他的手,坚定不移的,请求道:“陪着朕,坐下来,一起看这万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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