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两银子已经够贺长旗吃四天的药了,现在是正午时分,得马上去买药了,她伸出指头沾了沾红泥,按下了红手印。
手印落在卖身契上,老鸨子马上收起了笑脸,言语也变得刻薄起来:“以后啊,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我要你伺候老头,你就得伺候老头,我要你伺候残废,你就得伺候残废,要是不听话,我就抽死你。”
翻脸比翻书还快,沐瑶可是见识到了,张大嘴巴的老鸨子,像是一只能吃人的老虎,突然,一个额头上有刀疤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杯热茶,晃晃悠悠地撞在了桌子上。
“不长眼啊。”
“抱歉啊妈妈,刚才和客人喝多了点酒,有点晕。”
热茶洒满了一桌子,刚按好红手印的卖身契废了,额头上有条疤的女孩说刚才陪客人喝醉了,但在她的身上,沐瑶闻不出一点酒味。
“你要是…“
啪的一声!晃晃悠悠的孙富贵一脚踹开了门,像是喝了不少酒,他轻描淡笑地和老鸨子开了几句黄腔,一侧头,发现了天真可爱的沐瑶,他的眼睛都看直了。
“老鸨子,你这怡香楼还有这种极品?我要她!马上给我安排!”
老鸨子打趣似的,伸出玉指在孙掌柜的胸膛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猴急,等会吧,这小姑娘新来的,还没在卖身契按手印呢,等我再……”
啪的一声响,平日里最抠门的孙富贵,居然拍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在桌子上,就在见到沐瑶的第一眼起,他的三魂七魄仿佛全被这个小妖精勾走了。
“刚来的好啊,干净,让她先伺候完我,再签也不晚吧。”
收过了银票,老鸨子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她马上安排沐瑶到上好的客房里,等待孙富贵玩弄。
按照老鸨子的吩咐,沐瑶穿上了一件诱惑无比的粉色衣裳,贴胸紧背,把她骄人的身材展现到了极致。
听到了开门的响声,她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没说,泪珠就无声无息地落下了。
一个轻推,沐瑶横躺在了床上,一声急喘,全身感觉到了痒,她的鼻尖上,莫名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沐瑶睁开了红润的眼睛,居然看到了一个曼妙美人把她压倒在身下,越看越感觉眼熟,她不是刚才把茶水撒在我卖身契上的人么。
“怎么是你?”
替沐瑶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她站起了身,妩媚一笑,从袖口里缓缓拿出一个烟斗点燃,享受无比地嘬了一口,一口轻喘,吐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烟圈。
“我叫桃笙,是妈妈让我来教你技巧的,要是没有点功夫,她怕你伺候不好孙富贵。”
“我……结过婚,懂一点。”
捏了捏沐瑶柔软的脸蛋,仿佛都能掐出水来,除了几根明显的白发,怎么看都像是十六岁的姑娘,清纯而美丽,优雅而娇柔,再摸摸自己干巴的面颊,真是不自觉地感觉到差距。
“夫妻间的几招,绝对是不够用的,我也知道你有相公,刚才你和妈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为了救相公出来卖?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想?”
“如果我不卖,他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我宁愿他抛弃肮脏的我,也不愿干净的我放弃无助的他。”
“哈哈,这句话我也说过”
小屋里的烟味越来越重,呛得沐谣不停地咳嗽,桃笙没有血色的青紫嘴唇在吮吸着烟斗,空灵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光芒,沐瑶用手捂住了鼻子,面带微笑地桃笙,抖了抖烟斗上的灰丝,她和沐谣抱怨起了自己的故事。
曾经的桃笙也有一个幸福美满家庭,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乖巧的儿子聪明懂事,当时的生活在她看来,就是在海面上顺风而行的帆船,不断向前,充满希望,可就在五年前,一场突然起来的湍急海浪,把这艘航行了五年的小船,卷得粉碎。
她的相公得了痨病,无药可医,只能靠药物来延续生命,家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一家三口露宿街头,风餐露宿。
为了不让他病死,桃笙把自己卖进了怡香色楼,街坊邻里都在笑话他是靠老婆的废物,他也整日颓废,借酒消愁,以至于现在又染上了赌瘾和烟瘾。
我们的孩子让他卖给了人贩子,或是因为我还能给他赚钱,所以他还愿意叫我一声娘子。
“或许我不认为是自己错了,但我现在却为此后悔了半辈子,我相公现在就在二楼的赌房等着我和别人睡觉,然后拿着赚来的钱,给他去赌,你说这种畜生为什么不去死呢。”
面带娇笑的桃笙没有哭泣,反而是笑得越来越厉害,她在嘲笑自己,也在嘲笑命运,笑着笑着,她就把一块银锭子,塞进了沐瑶手里。
“如果你现在能回头,赶紧走,哪怕是干十份工累死了,也比你现在强千百倍,有些事情坚持到底可能会救一个人,但有些事情坚持到底,必然会毁了两个人。”
激动的桃笙,眼睛瞪得很大,眼泪缓缓流下,仿佛心里有说不尽的痛苦,她在快速吮吸着烟斗,沐瑶一把抱紧了她,希望能替她分担些痛苦。
“你为什么,愿意和我说这些。”
“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把你当成过去的我了,如果当初能有个人,能像我劝你一样,劝劝我,那我现在,或许就不会堕入这万丈的深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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